第二章 出生与成长
“众海岛啊,当听我言!远方的众民哪,留心而听!自我出胎,耶和华就选召我;自出母腹,祂就提我的名。”(赛49:1)
林献羔——一个幸福的人儿!
他自幼生长于基督教的家庭,祖父母、外祖父母、双亲都是敬虔的基督徒。此外,他的妻子儿女都信主。献羔的父亲林保罗和外祖父张允文都是浸信会的牧师,外祖父也是个医生,可算是一个“全人的医生”,医人的身体和灵魂。总括来说他们都是主的忠心仆人,教会的好牧者。神将献羔安置在这个好的家庭中,为要造就他,使他效法先祖们,认真地侍奉神!
一、父亲大人
要介绍献羔,有必要从他所敬爱的父亲说起。献羔的父亲林权章先生(信主后改名为保罗),自幼和他的弟弟权彬随从献羔的祖父林德鉴先生到美国密芝根州的底特律城(Detroit’ Michigan)谋生。抵达彼邦初期,德鉴先生开了一间洗衣店,后来他停止了洗衣服务,转去经营餐馆。
那时的权章正在念中学,每周六必定往餐馆当侍应,协助父亲繁忙的工作。尽管如此,权章的父亲仍十分注意儿子的学业,盼望他中学毕业以后,继续念大学,做个有学问的知识分子。
可是,坐在天上为王的神却有特别的安排。当权章中学快要毕业时,父亲就对他说:
“儿啊!你读完中学,继续读大学吧!”
“爸!我准备读神学。”权章的答复触怒了父亲,他一心寄望儿子好好学知识,现在,儿子竟然要入神学院读书,将来,还有什么出头的日子!纵然他自己是一个基督徒,也欣赏别人走上奉献的道路,但自己的儿子决不可以这样,于是,他就厉声地说:
“如果你真的去读神学,我绝不供给你。我给你三个星期时间,彻底考虑一下,再答复我。”
未信主耶稣之前的权章是一个贪爱世界的人,没有人生目标,只顾今生的享乐。他特别爱看电影,绝不吝啬在此花钱,务求有得看。当他有钱之时,五块钱买一张票,面不改容;在经济拮据的时候,只得想办法找钱,购最便宜的五分票,最要紧是有电影看。自从接受了主耶稣作他的救主后,有极大的改变:爱主过于一切。因此,当神呼召他的时候,他立即回应神的呼召,甘心献上自己,遵行神的旨意。
于是,权章切切实实用了三个星期来祷告,求神指明他当走的路。限期结束,他对父亲说:
“我仍然决定读神学。”
“那我就不供给你了!”
权章向父亲表明心志后,十分平安,没有灰心,且更积极生活,因为他清楚认定读神学是神的旨意!每星期六,他照常到餐馆当侍应,把收入的钱存起来,不再任意挥霍。半年后,他已储存了1000美元,准备读神学用。由于在餐馆作工,故没有太多时间温习功课,他唯有尽量抓紧时间来温习,甚至连走路的时间,也不放过。感谢神,让他有智慧运用时间,并且赐他聪明。结果,他勇夺全班之冠,得了一个苹果作为奖励!
权章在信主之后,改名为保罗,盼望自己能像保罗一样忠心侍主。一天晚上,正当他祷告时,忽然听到声音,说:
“保罗,保罗,你的1000元作什么用呢?”他立刻跑出房间,查察是谁对他说话,但各人都睡着了,根本没有人叫唤他!这时,他想起了撒母耳的故事,立刻联想到是神的声音。于是,他返回房间,祷告说:
“父阿!我的1000元不是用来做坏事的,乃是为读神学而储存的。”
第二天早上,他查问各人,到底昨晚有没有叫他,得到的答案是:“没有!”到了晚上,他在睡觉前祷告,又听见神的声音,说:
“保罗,保罗,你的1000元作什么用呢?”保罗理所当然地告诉神,是为读神学用的。第三个晚上,保罗又再次听到同样的声音和问题,他的回复也和前两次无异。这时,他心中有一个感动,就是要将这笔款项送出去!
第四天早上,保罗就到银行提取那1000元,寄给他准备前往受造就的神学院。自此,再没听到神的发问了。
不久,他收到那神学院,就是纽约宣道会神学院(Nyacgra, New York)的来信,说:
“我们在这年底,费用不足,缺了1000元(因为许多贫穷的神学生无法缴付学费,只靠信徒交给学院的奉献来支持),于是全院师生一同恳切为这件事祷告。感谢神,我们收到你的1000元,正是我们的需要。神藉着你的1000元帮助我们度过年关,解决了我们的问题……。”当保罗读完这封信后,他满心感谢和赞美神,因为这封信证实神真的指示他,把钱寄给更有需要的地方。他继续为读神学作准备,努力念书,积极储蓄……。
终于,保罗要出发读神学了!当时,从底特律到纽约必须经过加拿大。于是,保罗就乘坐火车上路。车上,两个坐在对面的人小声地议论他,猜测他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因为他个子不高,有点儿像日本人。最后,他们按捺不住,直接问保罗是哪一国人。
“中国人”!
“中国人不容易过加拿大的边,你倒不如说自己是日本人吧!”他们热心地建议。保罗听完他们的说话后,思潮不免有点起伏,经过一番挣扎之后,他立下决心,绝不能认作日本人,犯罪得罪神。岂可以在刚起步迈向神学院的路上就撒谎呢?于是,他将过境的事交托神,求神帮助他顺利过关。到达关口,海关员十分严谨地检查每个人的行李,甚至对白种人也透彻地检查,但保罗却能手提行李,阔步走过一个又一个的关卡,竟然没有人问他任何问题。假若,保罗存心用人的方法——认是日本人,就未必会那么顺利了!感谢神!保守那些立志遵祂命而行的人。
在神学院,保罗和刘福群(他毕业后,到中国侍奉,当了建道神学院院长)是同窗,都是宣信博士(A.B.Simpson)的学生。毕业以后,保罗就返回中国侍奉神,在广西梧州建道神学院当教师。后来,转到澳门白马行浸信会侍奉,于1923年年底和张眷西女士共谐连理(结婚)。
保罗回国后就把出生证明书撕掉,因他认为父亲用钱买“出生纸”到美国是撒谎的行为,不合乎真理。按实情说,保罗本来就是他父亲的亲生儿子,他的出生纸是没有问题的,但他强调父亲用撒谎的方法买到出生纸,是不对的。由于不能接受,保罗就将它撕毁了。他斩钉截铁的行动,气得母亲七窍生烟地说:
“生个鸡蛋比生你强得多!你不再去美国,把这张出生纸卖了也收得3000美元!”
但保罗的看法与父母的完全不同,他认为说一句谎言都不行,凡事要以真理为本。所以,有人用“四方木”来形容他。不过,认真持守真理的人,都极之尊敬他。献羔就在父亲严谨的影响下,奠定了良好的基础——凡事以真理为本,不作个苟且马虎的基督徒。
一次,保罗的自行车不翼而飞,“车”踪杳然。在浸信会看门的阿光,眼睛虽然瞎了,看不见东西,不能替牧师寻找那辆自行车,但他热心地建议说:
“林牧师,快去报警!”保罗气定神闲地答道:
“我已报了‘天警’。”他满心相信神必定帮助自己找回失去的车。有一天,保罗偶然步过一所自行车修理店,眼前一亮,发现他的自行车在那儿,于是就把所失的车领回!
保罗是一个容易信任人的牧师。有一次,他预备去福音船布道,在混乱中,有人对他说:
“我替你吹银号,好吗?”保罗乐意让人参与,就将银号交给那人。可是,到晚上聚会时,始终不见那个‘毛遂自荐’的人出现。散会后,保罗和几位信徒一同往附近的船上找他,终于在开往广州的船上发现一个把帽子拉得低低、头也垂下的人,仔细研究一会之后,保罗认出他就是把银号拿走的人。这个时候那人无可奈何地把银号交还并说:
“对不起,我赶着往广州,忘记将银号送还。”他们既然取回银号,就不再追究了。
1929年,保罗接受广州东山两广浸信会神学院的邀请,当神学教师并兼任浸信会牧师。他们一家就从澳门迁到广州居住。
后来,神的呼召又临到,示意保罗往各地布道,于是他准备辞去收入稳定、两餐不忧的牧职,过巡回布道的信心生活。消息一出,立刻有人起来回应他的意向,劝他三思,千万别冒险,有份固定的工作总比较好!对于保罗来说,一份安定的工作断不及神的旨意重要。当他清楚看准是神的指示,就决不怠慢地、全心全意地前往各处巡回布道。他布道的范围相当大,不单只在国内,他往南洋等地去。一次,保罗被邀请往暹罗(泰国)布道,他将这件事交托神,发觉对暹罗有极大的负担,但他没有钱。那个时候,师母的信心有点软弱,怀疑神是否真的要他前往泰国宣教,保罗则勉励她信靠神,并和她一同祷告。不久,他们收到一个信封,内有10元。保罗心存感恩地说:
“神听了我们的祷告,我们要继续信靠神,祂决不会使我们缺乏!”
终于,保罗被神引导到泰国侍奉。在那儿工作了一段时间后,他感到心脏不适,经过仔细检查及一翻研究后,医生郑重地对保罗说:
“你患了严重的心脏病,必须休息两年。”得到这个报告和劝诫后,保罗心里不免有点难过,但一想到主快再来了,宣讲天国信息的日子不多,拯救灵魂实在刻不容缓时,便感到不能单顾自己,休息两年。于是放弃休息的念头,继续为主打美好仗,努力作工。时日飞逝,转瞬间,两年过去。他再去检查身体,医生说:“完全正常!”
感谢神周详的看顾,奇妙的保守。
保罗结束泰国的侍奉,返回国内继续工作,直到1971年,74岁时才离世归父!

二、呱呱坠地
献羔——保罗的长子于1924年10月4日(农历九月初六)在澳门白马行出生。那时,保罗正在白马行浸信会当牧师。
当献羔还在母腹之时,纵使父母未知生男还是生女,却预先将孩子命名为献羔——献给羔羊基督。所以,献羔长大了对以赛亚书四十九章一节有很大的认同感:“自我出胎,耶和华就选召我;自出母腹,祂就提我的名。”
1938年12月6日,献羔的父亲到马来亚、新加坡等地工作时,又替他添了个新名字——撒母耳。因为父亲认为他跟撒母耳差不多。哈拿在撒母耳未出生以前就把这个未来的儿子献给神。“……哈拿就站起来……祈祷耶和华,许愿说:‘万军之耶华啊,你若垂顾婢女的苦情,眷念不忘婢女,赐我一个儿子,我必使他终身归与耶和华,不用剃头刀剃他的头。’”(撒上1:9-11)有关姓氏的翻译,献羔有自己独特的看法,与父亲的不同。父亲喜欢按照国家使用的普通话来翻译,将“林”译成‘Lin’,但献羔因自己名字有个“羔”字,就把林字译成广东音‘Lam’,再稍为一变,成为一只如假包换的羔羊‘lamb’,真是“献给羔羊基督的羊”了。英文名字是Samuel Lamb(林撒母耳)。
原籍广东省台山县大岭东升里的献羔,虽生于澳门,但只在澳门住了5年左右,许多事情只有模糊印象,有些甚至忘记得一干二净。不过,有一件事是他终身难忘的:有一位热心爱主的陆镜辉医生到处找房子,结果,他找到一所楼高三层的房屋,每月租金只是50元,十分便宜,真有物超所值之感。但有些知道内情的人对他说“你千万不要租,这是鬼屋!在这儿住过的人,经常被鬼作弄,他们睡在三楼,到半夜就被鬼抬到楼下。”
“不怕,因为我是基督徒。今晚,我就在三楼睡觉,看看鬼来不来抬我。”
实验结果:没有鬼来作弄他,他们全家胜利地进占“鬼屋”,看见的人都异口同声地颂赞:
“耶稣真奇妙!”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趣事:有一次,母亲正在磨芝麻糊,旁边放了一盆水。献羔年幼,坐不定,爱玩耍,跑来跑去,一不小心,“扑通”就掉进那盆水里,爬起来的时候,湿漉漉的,模样儿怪可怜。他不敢哭啼,只怕母亲生气要打他,情急之下,说了一句谁也猜不到的话:
“我受浸了!”父母给他逗得笑起来,献羔就逃过了挨打的滋味!
1928年8月27日,献羔的大妹出生了,父亲给她起名爱灵,就是爱圣灵的意思。

三、童年生活
1929年,广州东山两广浸信会神道学院请献羔的父亲保罗,任神学教师兼东山浸信会牧师。于是,他们全家就从澳门搬到广州,住在东山恤孤院路32号。
1932年元月9日,献羔又添多一位小妹妹,父亲给她起名叫爱恩,就是爱神的恩典。献羔的三妹生于1934年11月28日。正在父亲踌躇替这小娃娃取什么名字时,献羔提议道:
“爱真,爱神的真理。”
“很好!”父亲直接的同意,献羔就成了为三妹取名的功臣!
献羔是林家的长子,对下有三个妹妹,没有弟弟,此外,有堂妹爱洁和堂弟耀基。他们祖孙三代,自爷爷林德鉴到献羔等整个大家庭都是基督徒。
1929年献羔5岁的时候,他患了重病。那时,刚好陆镜辉医生(租鬼屋的那位)从澳门来探望他们,当他看见奄奄一息的献羔时,十分紧张地对保罗说:
“快把他送入医院,他患了极严重的白喉症。”
听了医生的忠告,保罗立刻将他送入东山庙前西街的两广浸信会医院,经由一位美国眼耳鼻喉专科医生夏查理审慎地诊断后,献羔就被送进与殓房接壤的病房休息。夜里北风呼呼,树影晃动,倍感凄迷,十分怕人。母亲不敢在夜里陪伴献羔,只得由父亲留在医院陪他。一天,主治大夫夏医生对保罗说:
“今晚是他的危险期,恐怕捱不到明早。我建议你到柔济医院(即现在广州巿第二人民医院)借一部割喉机,把他的喉咙割开,插一支管子帮助他呼吸,但这也是九死一生的办法,你的意见如何?”
“若有十足把握,不妨试一试,既是九死一生,还活像被宰的鸡一般死,倒不如回家算了,不用借!”话一说完,保罗立即就把孩子抱回家,请了许多信徒来为献羔彻夜祷告。
早上,夏医生怀着难过的心情来到林家,看见一片异乎寻常的宁静,心灵深处也为这不幸‘早丧’的孩子难过。于是轻步走上献羔的房间试探性地呼唤了一声‘献羔’。没有回应!却发现一个活生生的献羔被父亲抱出来。他一见献羔,兴奋得只会说两个既简且精的字:
“神迹!神迹!”
夏医生以自己的职业知识,断定献羔无药可救,但神却在其中行了大事,一夜间,将人以为必然的大局扭转。难怪这位基督徒医生,眼耳鼻喉专科的夏大夫以简洁的“神迹”两字向神发出赞叹。“主耶和华……在祢没有难成的事!”(耶32:17)真的,在神岂有难成的事!
神不单救活献羔,还供应他住院的需要。当父亲决定将献羔抱回家时,便去办出院手续并且结账。账单标明白银60块,已是半价优待了!因为保罗是两广浸信会的牧师,这间医院也是浸信会办的,所以有这样的优待。但当时保罗没有这笔巨款,唯有仰望神。就在这时候,陆镜辉医生来到,将一笔款项交给保罗,不多也不少,正是白银60块!他边交边说道:
“我从澳门来广州,带了这些钱,没什么用途,给你结账吧!”
希奇得很,陆医生事先根本不知道献羔住院的需要,保罗也没有透露任何事情,但神却在暗中行事,感动他来帮助这一家有需要的人。
从患白喉一事,献羔发现神给了他两个宝贵的教训:第一,神要使用的人,祂必保守。撒但在献羔年方5岁的时候就想置他于死地,纵然不能,也得毁坏他的咽喉,叫他不能讲道。撒但诡计虽然周详,但神一一击溃;带他安然走过死荫的幽谷。第二,他认定生命是神救回的,故乐意向神献上余下的生命,立志为主而活,为主受苦,甚至为主而死,以报神的大恩。
对于参加聚会,献羔极之热爱,这可能是从小受训练的缘故!
那时,东山马棚岗有一个家庭聚会点,献羔经常随同家长出席。后来,因为搬迁之故,改了在永汉南路(北京南)东横街举行。献羔的父母为了方便参加聚会,也搬到永汉南路西横街木排头28号二楼居住。这样,他们就能夠在每天晚上,到东横街与弟兄姊妹一同读经祈祷敬拜神!
“鸟倦知返”的林德鉴先生——献羔的祖父,从美国回来后,一直为商,把在美国赚得的金钱用在业务发展上。先在广州永汉南路经营“中华帽厂”,后来和小儿子在惠爱中路(中山五路)开设“中央帽厂”,后改为“中央商行”。
林老先生不单只顾及经商,也为儿孙设想,买了一所楼房,在中山五路大马站35号。房子有两层高,分前、后座。那时的献羔只有6岁左右,就随着父母搬进前座二楼居住。叔父婚后,住在后座二楼。林老先生在大儿子往泰国宣教前,将这栋楼分给两个儿子,小儿子分得后座,大儿子得前座。故此,献羔等就住在二楼,楼下则由献羔的母亲收租,神就是这样奇妙地稳定了献羔母亲不足的信心,使保罗无后顾之忧地前往泰国侍奉神。这栋楼房本来只有两层,后因聚会不夠用,加建第三层。这楼房地点理想,座落在巿中心,旺中带静,用来聚会敬拜神好得无比。原来神早在几十年前已为他们预备好!
在幼稚园学习的时间,匆匆过去了!献羔便进入教育路二十四小学受教。那时的小学生以读古文为主,小学四年班就得背诵“滕王阁序”等古文。献羔读的时候并不知道内文的意思,虽然如此,还是琅琅上口,背得相当牢,直到现在也能随口背诵。当然,现在背出来的味道必然不相同。孩提时代不明所以然,死背是一种苦情!
献羔和一般孩子无异,会调皮,会不听教。因此,招来祖母用台山乡谈的责骂:
“三八鬼!”
“为什么祖母骂你是‘三八鬼’?”祖父好奇地问。
“因为我在二十四小学读书!”献羔机灵地以学校的名字(3×8=24)替自己解围!
小献羔爱与祖父同睡。一次,他在睡前随口用长辈的名字做广东话的押韵句:
“林德鉴(祖父),托大杉!
林保罗(父亲),真是傻!”
“你,林献羔怎样?”祖父捉狭地问。
献羔眼珠儿一转,他立刻为自己做了句很有意思的句子:
“林献羔,信耶稣!”
献羔的心相当灵敏,经常能对遇到的事物迅速地作出回应。当然,有时对,有时错,有时令人啼笑皆非。有一次,他面向窗外,悲凄地哭泣,父亲看见,关切地问个明白:
“干吗站在这儿哭?有什么事不妨告诉爸爸。”
“我有很多罪,不知道耶稣再来时,怎样罚我?”他为罪苦恼,继而下了一个决定说:
“我不读书,我要等耶稣再来!”这就是他对父亲讲完启示录之后的回应。
“等耶稣来,还是要读书的,孩子……。”于是父亲继续以神的话语引导他。
有一次,宋尚节博士到广州主领奋兴布道大会,献羔就独自跑去惠爱路(中山四路)惠爱堂听他讲道。回家后,父亲竟然以一块奶油西饼奖励他!这个行动,对献羔起了正面、积极的作用!
完成了初小四年级的课程,献羔就转往西村美华中学的附小,读高小级。英语和音乐是他最喜爱的科目,从那时开始,就学弹钢琴。献羔最怕语文科的要求——写日记。每天总写差不多的东西,如早晨起床,洗面漱口等。老师经常把他的文章修改三分之二以上,看上去自然红字比黑字多。因此,父亲戏称他的作品为“猫屎文章”,意思是臭得很!
美华中学是一所教会学校,晚上有祷告会。献羔虽然是附小的学生,也参加聚会。有一次,牧师邀请他司琴,他蠢蠢欲试,但无可奈何地说:
“我只学会弹一首圣诗”。
“我们就唱你能弹的那首”!牧师鼓励地说。结果,他就登上司琴的席位,替会众伴奏“耶稣恩友”一曲,初尝司琴的滋味!
转瞬间,两年过去了,献羔得到第一张文凭——小学毕业证书,这是他唯一的文凭。不过,后来连这唯一的文凭也丢失了!
献羔的童年就在广州度过了!

四、少年生活
随着小学毕业,在广州的童年生活过去了。献羔举家迁到香港长洲定居。对于献羔来说,长洲并不陌生,他曾在此地度过一、两年暑假!
献羔的父亲保罗在长洲电灯局后的山路边,搭了一间小小的木屋,盖上白铁皮。屋的中间用作小客厅,两边各有一小房间,房内仅能放置一张大床,一张桌子和几张并排的小椅子。屋外的正门上写着“哈利路亚”四个大字,所以许多人就直接地称保罗的屋子为“哈利路亚屋”。门的两旁写满了精选的金句如:
“神爱世人,甚至将祂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祂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约3:16)
“耶稣对她说:‘复活在我,生命也在我。信我的人,虽然死了,也必复活。’”(约11:25)
“耶稣说:‘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若不藉着我,没有人能到父那里去。’”(约14:6)
保罗全心全意地修饰这所没有生命的房子成为传递生命的途径,让多人有机会读到神的话。
1936年夏天,献羔随着父亲和叔叔到长洲避暑。就在那一年,他12岁时,在神和人面前立约,一生归向神,受浸加入教会。在长洲美丽的海边,一群弟兄姊妹的歌声中,浸信会张云如老牧师宣告:“奉父、子、圣灵的名替你施浸”后,献羔亲身经历代表与主同死、同埋、同复活的浸礼,踏上信仰必经的阶段,继续迈步向前……。
次年夏天,他们又到长洲避暑。不幸得很,这回避暑变成避难。因为那时正值日本发动侵华战争,“七七芦沟桥事变”爆发,为中日战争揭开了序幕。于是,保罗逗留长洲不久,就将全家搬到香港这个小岛上。初到港地的眷西——献羔的母亲,见到新居所小木屋就觉得难受极,并且发表了她的感受:
好像“白鸽笼”似的!
住下来之后,她才逐渐适应“白鸽笼”的生活。
那一年,献羔小学毕业。暑假后,本要往东山培正中学念书,只因避暑变成避难,也就没返回广州升学;趁此机会留在长洲皇家书院念书,避过中国语文科的学习。献羔满以为进入英文书院后,便可脱离学中文的“苦难”,岂料,他不是读新兴的白话文,而是读那些艰涩的古文!该书院采用的中文教科书全是文言文的,交功课也得用文言文。献羔感到自己的“猫屎文章”较以前更充满“异味”!每天上八节课,六堂都是用英语教授的,只有中文科(国语和中文)才用中文上课,每天只有两节。
献羔在长洲的教会生活相当充实。他不单只在主日到浸信会敬拜,也参加周日晚上各种聚会,特别是礼拜六晚的少年团。该堂女传道的儿子宋建勋也是英文书院的优秀学生,比献羔高两班。献羔一有空,就往浸信会钻,探望建勋,和他切磋棋艺,跟他学弹琴。没有钢琴,只得弹大风琴。献羔的琴艺只在美华中学的附小学了两年,以后是自学的;除此之外,也向自学的建勋求教,他们俩都爱弹贝多芬的奏鸣曲(Sonatas of Beethoven),也学弹一些交响乐。建勋在主日崇拜中司琴,而献羔则间中在其它聚会里学习司琴。
1938年暑期,献羔父亲和叔叔要回广州取衣物,消息传到他耳中,他立刻向父亲提出要求:
“我也跟你们去”。
“现在广州常遭受日本飞机轰炸,你最好不要去!”
但是献羔一直坚持要去,终于获准与父亲和叔叔结伴回广州。果然如父亲所说,警报频繁。每次警报发出,通知市民有飞机来轰炸时,献羔必定向天父“发电报”,求祂眷顾保守。在交托的生活中,献羔绝对深信神一定保守他。事实证明,神不但看顾保守他,也保守所有真正属主的基督徒。献羔听说在八年的抗战中,除了炸死当时的基督教青年会会长外,没有其他基督徒被炸死。
献羔在广州停留一段日子后,就返回长洲。神的保守不单临到献羔一家,也临到他们的亲戚,带领他们来到长洲。这家人有一个和献羔年纪相仿的儿子,叫林雅各,他也进入献羔就读的英文书院上学,课余一切的活动,与献羔共同进退;去浸信会和宋建勋研究象棋,夏天畅游碧波间,打乒乓球,晚上参加聚会。在芸芸的课余活动中,献羔的弈棋技巧进步神速,结果,在校际象棋比赛中,勇夺亚军的荣誉。学业方面,献羔独爱英语!所以,他的英文程度相当好。后来,就借用英语的修为,透过教英文,发展福音事工,果效不容置疑!
香港的风季自6月至10月。这段日子,经常会遭受台风侵袭。每当风暴来临,长洲的风力定然十分强劲。有一次,半夜时分,大风大雨闯来,献羔和叔婶两家都狼狈不堪。在哈利路亚屋内,只有一张大床安然无恙,其余的地方都被无孔不入的雨水沾湿。在这个风雨之夜,他们全都祷告、仰望、倚靠神。当暴风过去、雨水止住的时候,美丽的长洲变得满目疮痍。很多房子都被吹倒了,但献羔等的小木屋仍然屹立不动!感谢神的保守和看顾。
献羔在长洲居住时,也学习信心的功课。一次,他患了痢疾,遍尝有关药物,都不见效,病情更趋于恶化,由红痢变成红白痢。献羔为这疾病恳切地祷告,寻求医治,终于神亲自医好他的病。经过这一次的信心操练,他对神的大能,有更深入的体会。
1938年12月6日,献羔的父亲离开长洲的家,前往南洋各地巡回布道,又在马来西亚金马仑山宣道会神学院教学。那时献羔经常用英文写信给他,告诉他家中的近况,父亲看完他的信必定替他修改,在回信时一起寄回,让献羔从中学习,日子有功,献羔的英文写作能力,用字技巧就渐进佳境。
献羔到香港读英文的时候是1940年,先在湾仔英文书院就读,寄住在铜锣湾亲属家中。后来,再转入皇仁书院,他那时则搬到石塘咀另一个亲属家中居住,礼拜六晚上回长洲。船一泊岸,他以迅速的步伐往浸信会参加团契,而主日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教会度过,礼拜一就绝早起来赶船回香港上课,假若礼拜六不能回长洲,主日就到父亲熟悉的老朋友刘粤声牧师主理的坚道浸信会敬拜神。
献羔出生在基督教家庭,自幼受父母教导要爱神。他一向都爱主,不过仍留有爱世界的心。在他的计划中,长大后,读完英文,就去当英文教师,或者做个音乐教师,但父亲在他出生前就早已将他献给神,并且风雨无间地为他祷告了几十年。在新加坡工作时,父亲还特地来信,催促他进入神学院受造就。他回信给父亲说:
“待我读完英文吧”!
其实,他只是敷衍父亲,心中却盘算着:
“几年后,不知世界变成什么样了!”
果然不出所料,1941年12月8日(西半球是7日)日本偷袭珍珠港,爆发了太平洋战争。那是礼拜一的早上,献羔从长洲乘船回香港岛上课。途中(海中心),该轮船突然停驶了片刻,然后再开动马达前进,当时献羔有点莫名其妙,因为以前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形。船的吊板一放下,他立即赶回皇仁书院,发现书院十分宁静,没有学生,只有看门的在那儿。一见献羔,他就说:
“今早,日本飞机轰炸九龙,全部停课。”
献羔才恍然明白,轮船停在海中心的原因,是考虑何去何从,结果,决定还是到香港,才将献羔送来!当他听到这个噩讯后,即时飞赶到长洲船码头,只见码头依旧,船踪杳然,献羔真有“望洋兴叹”的无奈!在这情况下,他只好到石塘咀的亲属家中居住。那些日子,白天警报长鸣,人人闻讯都鸡飞狗走,但献羔仍留在住所内祷告。亲戚发现他没有走警报,诧异地问:
“你不怕吗”?
“我信靠我的神”!
除了祷告、读经外,他整天都埋头阅读有关属灵方面的书籍,爱世界的心开始有所转变,对自己的前途不敢再妄自计划。因着战火的影响,学业被迫终止,渴望得到英文书院的毕业证书成为泡影,他还能奢望什么呢?
白天,日本派飞机来轰炸,晚上则用大炮来攻,从九龙向香港发射。天天如是,5、6天过去了,一天晚上,炮弹击中了石塘咀消防局,烈焰冲天,火势浩大。献羔住的地方离消防局约有10余所楼房,不到100米远;献羔的亲属见情势不妙都跑光了,留下他一人看守房屋。祷告交托后,他就安然进入梦乡,一觉醒来已是大白天,火势逼近,不离开绝对不行,因此他稍作收拾,就往坚道浸信会刘粤声牧师那儿避难。坚道在香港岛的山腰,平日献羔到坚道浸信会参加聚会,一般都抄山路,可以省回不少时间,但那天他却绕行下路——皇后大道。当他走到十字路口时,日本炮弹“虚”一声飞过他的头顶,回应这突然的巨响,他没有选择的余地,立刻用两手抱着自己的头,飞奔横过那十字路口。及后回想起来,那时的举动实在欺哄自己!不一会,炮弹“隆”然爆炸,原来击中山腰,就是他素常走的路径!这时,献羔不能不向神发出感谢赞美!感谢神奇妙的引领,使他脱离“活埋”的危险!引导他走下路,到了中环才向上走,平安地到达浸信会,得着刘牧师一家亲切的接待。刘牧师对他关怀备至;每当献羔有事外出,牧师必定提醒他:
“小心飞机”!
“不怕的!神必保守!”献羔满有信心地回答。
在刘牧师家中生活相当自由,白天,飞机来时,他们同心祷告,飞机走后,各人做自己的事;献羔多半弹琴。那时,浸信会礼拜堂住满了避难的人。一日,他们居高临下,看见日本军队的橡皮艇冲向香港岛的沿岸,想登陆,但被护守港岛的军队击退。虽然如此,日军仍没有放弃他们登陆的袭击行动。12月25日,一反常态,没有飞机的“呜呜”声,没有炮弹爆炸的响声,一切都停顿、静止了!有人以为是“圣诞停火”。其实是日本军队登陆,香港沦陷了!次日,献羔就返回石磄咀,与亲属再度相见。
香港沦陷之后,献羔的生活照常,每日读经、祈祷、阅读,并在早晨到长洲码头打听有没有轮船开出,但每次都是失望而回。
忽有一日,在献羔意料之外,母亲打发一位朋友,接他回长洲。献羔兴奋到不得了,立刻辞别石磄咀的亲属,随他乘帆船返回长洲,与家人团聚。相见的一刻,仿如隔世,但欣喜万分,全家人都向神感恩。母亲告诉献羔说:
“我们差一点就逃回内地去了”!
献羔满心感谢神!若果母亲和妹妹等走后,他真的会无家可归!闲不住的献羔回家不久,就立即到礼拜堂去和各人见面,数说主恩;有空就弹琴。因着有些外国人回国去留下房子,请中国人代为看守,献羔就有机会到他们在山顶的家里练习钢琴。
在沦陷期间,献羔一家的生活相当困苦。父亲在新加坡杳无音讯,而那边也沦陷在日本人手里。在得不到供应的情况下,生活日渐困难,他们两天才吃一次饭,其余都用稀饭充饥。母亲和妹妹熬不住,只得偷偷吃饭,但不让他知道,免得他阻止!不过,后来母亲还是和盘托出:
“我们好像继母似的,不给你每餐吃饭,只间中给你饭吃,你却嚷着不要烧饭,快没米了。所以我们吃饭,也不敢让你知道,但偏偏你就看见了。没法子!”
就这样,一日过一日,最后不得不离开长洲,往内地外婆家避难。祖父、母和二婶一家则准备返回广州大马站35号后座居住。祖母那时不知怎的,一双手红咚咚的可怕极了,而且还枯瘦得万分厉害。她难过地对孙子说:
“献羔,你瞧!我双手变成这个样子,恐怕活不下去了!”
对祖母的病况,献羔真是一筹莫展,只能稍作安慰!
那些日子,他还是每天上山顶练习钢琴,在长洲的最后一天,他简直不想离开,所以一弹就6个小时,是他有生以来,最长一次的练习。之后,便依依不舍地离开钢琴、离开哈利路亚屋、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