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闲来无事,打开电影《北京遇上西雅图》来看。显然,以《北京遇上西雅图》为片名不是表达影片的主题,而是作为一个“噱头”,用来勾动人心,吸引眼球。“北京”“西雅图”作为两个典型符号,分别象征了中国青年的人生梦想:外省青年的梦想是以北京为代表的大都市;而大都市青年的梦想是大洋彼岸的美国。在以80后90后为主的观众群中,“北京”“西雅图”何止是两个地名?它能在他们躁动不安的心中唤起多少想象与向往?所以,尽管影片中文佳佳与Frank的故事,与两座城市并无本质联系,但导演不妨借这双城记,为“中国梦”添几分诱惑的味道。不然的话,此片当作“小三回头”的励志片来看,倒是更恰当一些。无怪乎此片的英文片名即无“北京”也无“西雅图”,而是Find the right man。
影片的故事非常简单,女主人公文佳佳是一个以“小三”为业的轻狂女性,影片之初她的骄横傲慢、颐指气使简直令人难以忍受。她多么享受靠美貌换得的可以任意挥霍、以众人为奴的荣耀啊!而男主人公Frank则是善良低调的知识分子,在美国艰难地寻找机会。这两个最不可能相爱的人,经历了许多风波变化后,最终在纽约帝国大厦上收获了爱情之果。故事拼全了悲欢离合的情节,有几处颇可煽情催泪。但对导演来说,如何在当下的时代背景下讲述这个故事,才是问题的关键。
作为一部按商业模式制造出来的轻喜剧故事片,导演所着眼的,是一切与票房相关的商业元素。首先是时尚元素,这是冲着观影群体80后90后而来的。身材美如模特的明星,本身就是一道风景线,不断变换的装束,名牌手包,豪华的婚纱,美国中产阶级的生活,帝国大厦……,都是中国都市青年所向往所追赶的风向标,亦是影片一定要浓墨渲染的。包括片中那些炫富的场面,不恰是梦想一步登天的女青年所艳羡的吗?不是郭美美、马诺的写照吗?导演是知道哪里是人神经敏感点的;其次,点缀一些当代社会的热点,让影片更具后现代风格。导演加入了女同性恋者在美国借精生子的情节,让这个在中国还未完全解禁的话题,借异国文化的遮掩,可以堂而皇之入戏。导演的全盘“接纳”“宽容”,所特意显示的是一种“前卫”姿态,以契合年轻人追风超前的心理;
除了时尚的元素,剩下的被影评界称为“致敬”的特点,是将曾留恋老片《西雅图不眠夜》的老一代观众吸引过来。导演在接受访谈时说:“既然做的是一个浪漫爱情轻喜剧,就必然参照既定的成熟套路,而且这个套路是有它的规律性所寻。”从这个意义上说,《北京遇上西雅图》是中国电影中最为好莱坞化,并且是有意好莱坞化的影片。
电影的本质是什么?在众说纷纭的观点中,好莱坞以坚持“造梦”一说为欧洲电影界垢病。某种程度上,美国电影是图解欲望,借梦赚钱的梦工厂。它模拟一场众人可以共享的梦境,为人心写梦,为人心解梦,把潜在的意识变成直观的可以进入的故事,《北京遇上西雅图》就是这样一部追好莱坞后尘,拿年轻人的“中国梦”作卖点的影片。
人生谁无梦?未出茅庐跃跃欲试的诸葛亮放言:“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而历尽风霜的迟暮英雄辛弃疾则叹道:“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凄凉”。从诸葛亮到辛弃疾,是梦想到幻灭的过程。这世界一直是吞吃活人的世界,它起初煽动起人的梦想,最后则在扑灭梦想的同时,让人的心比生命先死。然而轻喜剧电影往往只会把前者告诉你,再用一张画饼作为结局圆满的句号。如此处理的结果,连同真实的社会背景也一同变得虚淡模糊了……。
《北京遇上西雅图》片虽然确实触及了很多敏感的字眼,比如大款,小三,炫富,私生子,跨国生育,同性恋,借精生子,行贿诈骗,非法月子中心等等,但导演所要表达的,并不是为历史留影,而是借风云变幻的时代背景,讲述一场无伤大雅的富贵优雅留洋爱情之梦。至于这个梦是否只是黄粱一梦,导演就不理会了。真实的情况是,当“时尚”、“钱财”“权力”“名望”纷纷成为人们追逐与炫耀的对象之际,反衬出的是人们无奈无望的悲摧,而对于后者,在他们的生活里,即遇不上“北京”,更遇不上“西雅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