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国难前夜的工作
(1937上半年)
一 粤闽
一九三六年杪返申,一九三七年二月即经汕头赴粤东之潮安,潮安蒙恩者数以千计。
揭阳的布道团颇能站立得住,总团长凭信心开辟一堂,会友有百余人,为了栽培他们,尚节特地前往。其时浸信会与长老会争相要尚节去住,使他左右为难。但因脚痛,情愿住在较近会场的浸信会,长老会责备长老就不高兴,竟索回被包铺盖。尚节责备长老,主的灵提醒他:要谦虚,温柔,忍耐。他马上请那位长老饶恕,生怕他们因此误会,彼此有了隔膜。此处有二事使尚节得到鼓励:某农夫本拟出卖甘薯充路费前来与会,后忽获南洋友人汇赠二百元,得举家赴会;此人示来时,梦见多人挤在树上听道及至来到,果见大众在露天聚会。
旧历除夕在汕头,教会领袖要求年初一早上与主日不开奋兴会,好让他们照常举行所谓"新春感恩礼拜",收集感恩捐,但尚节对于过年,并不感兴趣,提议年初一早上即召布道团团员到山上去受训练,主日上午照常敬拜,下午与晚上继续聚会。他们口虽允诺,心却不以为然,名义上本是各堂联合邀请尚节去的,普益社也在内,但这一天普益社另请一人讲道,俨然对峙。好在汕头一般教友的热心可嘉,把伯特利堂挤得水泄不通,有多人情愿牺牲年夜饭,老早坐在前头准备接受天粮。主下午收"主日捐",尚节加以阻止;认为奋兴会究非主日敬拜。听众中有不少是初来听道的;纵使已信,上午礼拜时奉献了,下午未必有准备,岂可再抽一次?这样就引起尚节与领袖间不快情绪。他们也许为了报复,索性不叫会众献金,直至最末一天才拿出奉献箱来,不料倒收了献金三四百元,他们以粤票百元--值国币八十元――送给尚节,一般会友以其刻啬,深感难过。
永春的教牧,见厦门燃起复兴之火非常钦慕,曾请效法尚节的林佩轩领会,今见尚节亲临,不禁雀跃。除本地信徒,加以外地来的七八百人,地方太小,改露天宣讲;艳阳当空,不得不以被单权充帐棚;魔鬼大奏其音乐,在附近燃放鞭炮,不胜其扰,爰以唱圣诗与之对抗。时兴化某西牧特前来告急,说是小羊被"小群"抓去了,望尚节挽救,教他们多多祷告。在永春为一零一二人按手,组了二百余队。但尚节谦虚地说:"基础多是林佩轩弟兄打的,我不过坐享其成罢了。"
路过泉州,教会领袖到车站来摆设灵筵,同时司机又声称胶轮不济,恐难直达兴化,于是临时聚会二次,尚节勉励大家彼此相爱。
既返兴化,一面省视母亲,一面乘机工作。但听者并不热烈,使尚节深表失望。但主安慰他,某护士离开会场走了,因受圣灵感动,又回来痛悔主前。有个女人名叫吴五妹右手患扭曲已经多年,不能梳头,某晚她来听尚节讲道,在讲完邀请罪人祷告时,她也跟多人上前。尚节并不知道她的手有病,所以只为她的罪祷告。但奇妙得很,罪赦免了,手也就好了。
福州开会四次,即转往延平。尚节曾于一九二九年在此遭受迫逐,这回却大不相同了,各堂的教牧大都出席,到会者约五百人。初时学生们看不起尚节,但尚节容忍他们。到了最后一天,尚节为病人祈祷,一个生来瞎眼的孩儿蒙主医治,在母亲怀抱中,东张西望。其母因然惊喜欲狂,即轻蔑尚节者也从此刮目相看。一位半身不遂的病人亦告病愈。理智派的领袖见了不得不信。请求代祷者凡444人。
建瓯有几位前在福州蒙恩的弟兄,请尚节前往。其时,通往建瓯的路上有匪徒为患,但尚节受主的差遣,危险不辞;两位传译者陪他坐在汽车中部,不知怎的与迎面来的汽车相撞;前头搭客受了伤,尚节等却安然无恙。在圣公会礼拜堂讲道。圣公会素重至圣所,故在台前搭个临时讲台,宁愿让至圣所空着。但听众越来越多,临时讲台只得往后挪移。终于进入了至圣所。讲到后来,译者声音哑了,亦无其他办法,只得求主施恩怜悯。得救者约五百人,为四百零八人祈祷。主的爱能激起共鸣,骄傲而硬心的学生而今有了爱心,关心未信主的同学,而乐意为他们恳切代祷了。委办们也知道以救灵为重,自动豁免贫苦代表的膳费。
会后,尚节原拟撇下行李,孑然前往古田;但汽车仍然流匪截劫,不敢启行。此时尚节忽接电话通知,谓有军车四辆,护送六辆客车出发,于是安抵延平,再由延平乘转输往古田。船上无床位安歇,略尝"人子无枕头之处"的苦味。
到古田,事多乘戾,首先是某西教士自恃有一套新方法,不赞成尚节的作风;每日开会都有意外的搅扰,如狗跑进来,电灯泡下坠等等;译者声嘶力竭,时常更换;其时又值复活节假期,寄宿生都回了家,兼之天天下雨。虽然如此,听道者却非常拥挤,约一千五百人。
福清有几位教员反对尚节,不许学生前来祷告,党部反对尚节的也大有人在。县长打算命尚节停止讲道,先派十名警察把守门口,阻人入内。两位女信徒往见县长,质问他:"宗教集会是非法的么?难道信仰不能自由?"县长答道:"是你们教会的人来控诉,说宋尚节是危险分子。"她们于是请他派员到场调查监视,他果如所请。尚节讲"浪子回头",监视员听至一半,手忽发抖,不能记录,然仍然不肯悔改。有姓高的监视员,待尚节讲完即上前驳斥,会众高唱"打倒老魔鬼!打倒老魔鬼!"以为抵抗,气得他咆哮如雷。这样一来,县长又想派人捉拿尚节了,那两位姊妹请他亲自来听。他答应了,听到"挑死水"时他也受感动拭泪,乃参加,然中途潜回听道的为数不少。末后二日,每日四次,加紧工作,以补偿前几天未予学生机会前来求告的亏欠。会后西牧特备专车,载尚节往兴化,四五百人唱诗送行。
本来尚节再三辞谢兴化的邀请,因自信先知在家乡无能为力,至多不过七八百人赴会,同时又恐党部加以干涉。可是圣灵催迫尚节:"你不是多年为家乡教会代祷吗?你不愿意见她复兴么?"尚节无可如何,只得让圣灵带他到不愿去的地方。可是,实际情形却完全出他意料,到会者三四千人,一千九百四十九人得救,奉献事主者二三百名,组四百余队布道队,亲友,同工,老教徒悔改蒙恩多痊愈,灵皆苏醒,使尚节于欣慰之余,深愧自己当初信心之微小。时堂中置奉献箱二个,一收聚会费,一收尚节川资箱得款二百七十余元,尚节把它转献于教会。
二 苏浙豫晋
经厦门抵达上海,在清心堂讲本行程的心得后,即往南京,住简美升教士家。尚节再度得与舒邦铎牧师同居共祷,认为生平快事。
南京各教会联合,由尚节领会十日,此行最大的成绩,是认识了贾玉铭牧师,并协助他所设立的灵修学院。尚节本来以为贾牧师是灵恩派,不敢和他合作,现在看见院内属灵气氛浓厚,学生爱主热切,成见于是消除了。此后尚节在各地遇见奉献者,或想深造的布道团团员,都乐于介绍他们入这个信仰纯正的灵修学院。
到了杭州,尚节先声明不再责备教牧长执,只以爱心彼此勉励,故领袖都乐意与会。到会者还有西人及"小群"的信徒,于是苏州,宁波一带之门亦敞开,惜为战乱所阻,除海州外均未克前往。
跟着到洛阳,运城,许昌,信阳,正阳等地,在洛阳时,一瞎子作见证说:"你们在祷告时闭了眼睛,我却祷告中睁开了眼睛,重见光明。"某西人说:"这是上主之恩,并非宋氏之功。"尚节说:"阿们。"
到百家村的南关桃,在可容一千二百人的大礼拜堂开会,附近几十县的代表齐集,病人到者尤多。那里的西牧,曾将其爱女嫁与厨师(中国人),此时女及女婿也来听道,西牧接待他们俩,同桌吃饭,充分表现他谦卑,和蔼,圣洁,仁慈诸美德。
到太原,一位到车站欢迎代表,沿途称赞尚节历久不休,尚节作色对他说道:"我来此为的是荣耀主,现在还未讲道,你却把我荣耀一番,这是何意?"那人才止住。住在潘医生家,聚会则借一大车场搭棚举行,山西各县几乎都有代表出席,西教士也来请求代祷,可见其虚怀若谷。此间的西人为传福音之故,汉服汉食,与华人共同生活。一哑吧远道而来,赶不上开会,就痛哭起来。牧师就求尚节怜悯他,为他代祷。尚节说:"主用我,难道不能用你?"牧师说:"能。"尚节说:"那么,为他祷告好了。"他无法,只得为他祷告,果然蒙了医治,说起话来,开口称颂上帝。尚节说:"牧师,是不是主的忠仆都可彰显主的大能?以后再不要依赖宋某了!"
回上海后,准备到福州去,举行华南区基督徒布道团查经大会。本来北平要尚节去举办第三届全国查经大会,但主指示尚节:"有困难,有阻挡。"他只答应于七月初旬聚会十日,可是他们却偏要一月,答应了半月还是不肯。尚节只好辞以"日后有机会再去吧。"不少职员团员便因此对尚节不满,怪他"摆架子";尚节也无法申辩。他抵沪时,北平战云弥漫,不久"七七事变"爆发,主的指示这才为众人所明白。
这时,上海固然风声鹤唳,闽省也人心惶惶,尚节以为查经会可开不成了。不料福州来函百名传道前来参加;不仅华南,而且华东华中,计有九省代表报名,会员总数约为一千五百名……"既然如此,则时局无论如何严重,尚节也得凭信心前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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