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十数年的祈祷蒙垂听


山谷人的学历,从大学毕业到旧制寻常小学辍学的,各式各样都有。其中也有东京大学毕业而事业失败的人。

T弟兄是大学毕业的,本来是高中学校的教师,但是由于软弱胜不过酒的诱惑,以致酗酒成为酒精中毒者,导致不得不辞职,与妻室离别,到处流浪,最后流浪到山谷成为日雇临时劳工。即使他已沦落到这地步,还是无法捨去自傲,每次酒醉就跟劳工同伴们说:「我呀!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是学校的教师。」洋洋得意地自夸前历。

我怎么对他传道,他都是:「哼!基督能给我饭吃吗?」地讥讽我,心里自以为高人一等,随意批评人。在这里大多是纯朴的人,唯独他是属于异类。我最后停止从正面来对他传福音,只在心里为他持续祈祷,希望他早日得救。

之后十数年的岁月就很快流逝过去。任何事都有因果关系的,自己所作所为的结果,将会明确地显示出来自己所要负的责任。

T弟兄由于长年酗酒,内脏及脑神经的一部份受损,双脚浮肿起来,无法行走也不能工作了,不仅如此,连掌管排泄机能的神经也遭损害,造成尿失禁也无法自觉的状况。像这样子,沦落到什么自傲也都被一扫而光的悽惨状况时,才开始将心转向神,来到教会礼拜。

开始时,当被喊「起立」大家一起站起来时,我看到T弟兄的椅子因粪尿而呈现一片黄色,我马上说:「请大家默祷二分钟。」立刻赶紧带他去厕所,再赶快回来带领大家崇拜。期间,我请我先生为他准备换洗的内衣裤和长裤,利用赞美的时间,赶紧帮他清洗下半身。

T弟兄的失禁是由于脑神经麻痹所造成,以致无法医治。我持续地为他祈祷,盼望靠着耶稣基督的大能,他能从酒精中毒的邪灵的其它邪灵中得释放,病得医治,从这悽惨的状况脱逃出来。

过了一阵子,他没来教会,在街头巷尾也不见其踪影,我因担心他而不分昼夜地寻找,终于有一天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公园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缩成一团的T弟兄。他由于好几年没洗澡,加上排泄失禁,全身散发着一股相当強烈的恶臭,也许他是被露宿街头的同伴斥喝:「你好臭!滾开!」地被厌恶,被欺负吧!那付模样实在是令人无法想像,过去的自大自夸,早已不见踪影。可是我却因再次见到他而高兴极了:

「T弟兄,我很高兴,原来你在这里,我到处找了你好久了,我带了衣服来,你赶快换吧!」

「牧师,谢谢你!」

「既使大家都讨厌你,耶稣还是爱你的,我也爱你。」

他那悲伤的脸上浮现一丝很孤寂的微笑听着我说话。可是他很快又突然从那个公园消失了,我又再次不分昼夜继续地寻找。(不知他是否死掉了?)四个月后,我忽然看到在就业辅导所前面椅子上坐着的男子竟是T弟兄时,好像是看到许久未见到面的亲人般地,不由自主地快跑过去:

「我很高兴,好极了! T弟兄啊!你还活着真好,你也真是努力在尽力的呢!」

「牧师呀,我的两只脚受到严重灼伤,住院了二个月,可是尚未治好就被強制出院了,连医院大家都到处对我说:‘像你这样的人反而死了好,去死吧!去死吧!.....’」

任何人若是被别人这么说时,一定都很伤心!

「为此好几次我想自杀却又不敢,我一想到如果我自杀了,森本牧师不知要多悲伤地为我哭泣......」

听到这番话,我觉得我还是很有存活价值的。

「我很高兴,能活着真好!人呀!不是因为有价值才活着的,是因为神给了我们唯一的生命,这是任何人都不能替代的一生,要很珍惜地活下去才有价值的,你要活下去呀!弟兄呀!」

我就把我先夫就算成了植物人,也能把神所给予的生命完成到最后,还有我照顾他所得到的实际体验感受来鼓励他。

T弟兄听着,一边流泪一边说:「能遇到牧师真好。」

我听他这么说,相当感动,也觉得胸口很紧:「后天教会要施行洗礼,你一定要来参加。你相信耶稣基督吗?」

「我相信哟,其实我早就相信了。」

「你脚的灼伤,受了洗就会被医治的。」

他决定洗,可是不能穿着污秽不堪的衣服就这样子受洗,所以首先要洗澡换干净衣服,可是双脚实在是肿得太厉害,没办法脱下长裤和袜子,只好用菜刀切开衣服,连内衣都全部脱掉。他身上穿的东西全被粪尿硬绷绷地粘着,好像是用酱油煮过似的颜色。身体前后和袜子里全都是污秽不堪的粪便,一块一块的,要开始清洗时,他还因怕羞而喊着:「不要,不要」地遮掩着。

我说:「喂!喂!创造天地万物主宰的神所赋予的东西有什么不好意思呢?」

我故意大声斥喝着,若不如此这个人大概会觉羞愧死了。他脚的灼伤痕跡实在可怕,肉垂流着都快干掉了,露出一部分的骨头出来,我把我的常备药草敷上再用绷带包扎起来。

在要施洗的那一天,虽然我们决定早上五点到六点是集合时间,可是从早上三时左右,大家就到教会前面马路上来排队等待。

附近的年长者呵斥着:「深更半夜里吵吵闹闹的,吵死人了。」

我说:「对不起,这是我们一年才举行一次的洗礼,请多包涵。」

好几次低头拜托,他们才说:「若是那样,就算了!」

我想我们若是存着爱,真诚地向人求情时就不会有敌人的。

对于受洗者,我们从里到外全部都换新衣给他们,大家都一致穿短袖的T恤,整齐得让人家看起来好像认错人的。大家一同搭乘游览车前往奥多摩,在秋川溪谷开始洗礼。

到水边需要走下约三公尺左右,稍微有坡度的堤坊,可是T弟兄由于双脚都浮肿,根本没办法走下去,一直大叫着:

「哎呀!脚痛得走不动!算了!我不要受洗好了,哎哟!好痛!好痛!」

他因太痛而一直嗷嗷叫着,我和我先生及另外一位帮忙的人,三人将这位弟兄又背又抱地,好不容易才把他带到河床下水,T弟兄一下水,马上不喊痛反而变成很严肃的表情,因为想到过去的自我要死了,从今天开始有新的生命,要开始过新生活的希望,令他十分紧张。

一个人的灵魂,是全世界都无法交换的那么尊贵。十数年来,为了他的得救,我祈祷着又祈祷着,盼望又盼望的灵魂,现今终于有一个新生恩典临到......,我心里充满如此的感动,甚至连要说:「奉圣父、圣子、圣灵的名为T弟兄......」的话都快要说不出来。

大家都关注着朝我这边看来。在受洗后的那一刹那间,T弟兄自己站了起来,我们想去扶他时,他说:「不必,请放开手。」

更让人惊奇的是,他马上极度兴奋地大声喊叫:「好极了!我好高兴!我可以走路了!」

就大跳着走上了堤防,大家一时之间都傻了眼,接着向天空爆出手都拍痛的大掌声,将荣耀归给永活的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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