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孤军奋战
(1934在苏皖鲁冀浙)
脱离了伯特利环游布道团,和朝夕共处的同工分别以后,尚节心里自然不免难过。搬家以后,初期没有工作,呆在家里,倍觉烦闷。幸亏不久后便有福州人的乐安堂请他去领一个礼拜的会,才把寂寞打破。到会的约二三百人,有六十三人蒙恩,多系异教徒,该堂的费用据说是某富翁独力支付的,但他一面仍在犯罪,使尚节致惋惜。可是这堂是他离开伯特利以后的每一工场,对他也有莫大的安慰。继此者为鸿德堂,到会者四五百人,一周之间,有增无减,结果有一0四人得救。随着全沪奋进会传道联合会,请他在景林堂开三天新春布道会,来者有千余人之众。最后又到清心堂领会七天,有学生约二百人决志归主。父神步步为他开路,并预备一切,使他觉得今后大可放心自由工作。
那时他声名洋溢,无论到那里,听道的人都摩肩接踵,汇成人海。有些人为了占有座位,辄提早两估三个钟头先到会场。会毕仍留场不去,只叫朋友出去买食物暂时充饥,以便听下次的道。开会时,有时是尚节自己领唱,手挥白巾,叫听众拍掌击节。短祷以后,讲道于焉开始。通常他总是带着一本大纲,虽然讲道时他很少加以翻阅。有一次,讲道完毕,为了应付问道的人,他把这本大纲忘了,到住所后才想起,便顾不得肚子饿,径自回讲台,去寻大纲。那些同餐的朋友,等了又等,等得不耐烦了,只好以唱诗来安慰饥肠,一直等待到尚节回来,才共同膳。
尚节讲道时,是绝对不许骚扰的。诸如孩子啼哭,中途起身退会,会中高呼"哈利路亚"等,都得捱骂。他骂人是不客气不留情的,哪怕你是牧师,是传教士,只要有可骂之处,便当众严厉斥责。奇怪的是,他所骂都是对的,哪怕是暗地里犯下的罪,他也没有骂错。许多人被他一骂便骂好了。某次有许多青年找他谈道,他指着一个女的说:"你偷了人的戒指,还的还他?还了再谈!"那女生听了竟浑身打战呢!
他解释讲章,方法层出不穷。最普通的是在黑板上或写或画,或叫人上台助他"表演"。有一次他叫一位西教士对听众伸出双手,以说明钉十字架的讲章。有一次某教堂在讲台上陈设着盆花,刚好尚节所讲的是对付罪的办法:"你用零碎浅薄的手段,修叶剪枝是无用的,你一定要连根都拔出来!"一面当真把花根拔出来了。当他讲教会复兴的时候,他喜欢用一个炉子放在台上,堆着木炭,用扇子大力扇个不停,炉火就旺起来了,这就象征圣灵之风使教会圣火炽烈。又冷又湿的木炭,象征大多数的教友,其中最冷最湿,而又最大最难燃烧的,当然就是自大自尊的牧师的。大家共同的责任便是使炉火烧到通红无论什么柴炭,一放下去便化为烈焰!
其时好几个教会竞聘尚节去做牧师。他祷告上帝:"主,若你要用我做自由传道,求你给我两项凭证:一,在一月之内为我开五省传道之门;二,同时给我八百元旅费。"感谢主,圣洁指南停刊尚节的稿件,同布道杂志,晨星报,通问报等都刊登他的信息,文字工作路打通了;江苏,安徽,山东,浙江各省传道之门也开了;同时从湖南,保定,北平,石家庄,包头,萨拉齐,广东等地,不约而同的寄了挂号信来,每封有二十元至五十元不等,且多系不识或不具名汇款人,一月之内所得已超过所求!"我不得不矢忠矢诚,尽心竭力去事奉永不改变的恩主;或顺或逆,或苦或乐,我不计较,惟求以马内利永不弃我!"
首先往江苏镇江。教会虽有联络,惟教友不多。初在西牧贾嘉美所主持的长老会工作,教友寥寥无几;后到另一所长老会,唱了好久诗,与会者姗姗来迟,充其量也不过二百人。幸亏宝盖山那边教会的听众多而且诚,于是决定日间在此讲道,果见许多人真实蒙恩,其中有些是有名的大罪人。
主本来指示尚节:在此将有二百人得救。但他以为镇江是江苏的省会,恐不止此区区之数吧。到镇江后,才知道工作十分困难,到了第八天还不过一百一十余人,他于是由疑心落到灰心。不料此时某孤儿院忽然来邀请,那里有男女二三百人,仅一次聚会便有八十多人得救,算起来恰好二百人,主的应许果然不会落空。
在安徽宿县,到会得七八百人,这是尚节第一次讲道没有人翻译,幸亏大家都听得懂,蒙恩的多为教育界中人。这里也有一二新派领袖,其行事多伪善黑幕布,尚节不客气把它们揭开,致招他们反对。
在宿县有一个瘫子,眼睛呆滞,手不能动,足不能立,人抬他到尚节那听道。会后尚节叫他认罪,他最先认出做盗贼的罪,手就会动了;认出杀人的罪,眼睛又会动了;再认所有的罪,就居然能站立起来。
然后北上山东。济南虽是第四重游,然来者仍踊跃,商人,政客,医生,大学生等均争先恐后到会,足证明主赐他比以前更好的机会。
临沂的教会偏重灵恩,主张必先有灵性的被提,然后才可得一身体的被提,于是聚会中有一种现象,唱歌祷告时常常忽有人仆地死去,然后又活过来,说是看见了异象。尚节领会时间,亦有人突然仆倒,他亦不加阻止,只在最后讲被提的真理,叫听众明白最要紧的还是爱心。于是多人蒙恩,领袖中亦有觉悟以前错误的;青年献身事主的,更有不少。
潍县所有的长老会联合起来,在乐道院开会,教友来者约二百人。此地有广文男女中学生有一二千人,可是前来听道的学生,多中场退出的,不肯悔改;直到最后两天,他们敌不过圣灵的感动,睡不着觉,只好打开棺材,约二百名相率自动由歧路归回,一变而为谦卑渴慕之信徒,开座谈会,彼此作证,且组织布道队四出工作。
乘汽车往平度,见复兴之火仍蔓延,新与会者颇不乏人,远道来的人还自备馒头充饥,五六十人同睡一房,但皆不以为苦,可见其渴慕之忱。曾有二三百人整夜祷告,故尚节一到即为五百六十人按手时,一般追求者便立即有了表现。但尚节对他们再三嘱咐勉励,不要注重灵恩要保守圣洁,跑爱心的道路,会众为两个瘫子同心切祷,果然蒙主医好。
到了青岛,是为第三次,在浸信会对七八百人传讲。教会很合作,组布道队四十多队。有一人为群鬼所附,尚节与信徒们为他祷告,大家看到灵与鬼交战情况:认一罪,去一鬼,待群鬼尽去,灵才入驻。可是鬼群仍不肯干休,时时来侵扰,直至他肯负十字架作证时始告敛迹。
在烟台,西教士得某方面警告,说宋尚节已不传宝血赎罪的道理了,不圣洁了。他们不免有点戒心。惟以前蒙恩的一群并不置信,以为尚节不至如此反复无常。可是,为慎重计,他们特派代表二人,一中一西,前往青岛查个明白。二代表见尚节信仰如昔,急忙雇了汽车,把他接到烟台去。
烟台开会为期十二日,主与尚节同工,用神迹随着,证实所传的道。向来反对尚节的知识分子,现在多谦卑俯伏在主面前了。
到了河北天津,尚节本以为是教会请他去的,此时才知道是一班爱主者凭信心约他去的。教会不肯借用堂宇,只好临时租下黎家礼堂,每日讲道二次,到会者有七八百人,蒙恩者极多,一般领袖曾极力阻挡,攻击与毁谤反而发生宣传鼓吹作用,"受迷惑者"越来越多,使领袖们徒唤奈何。尚节鉴于牧怀成见,羊感彷徨,彼此既难融洽,不如各行其素。何况欲脱离教会者有三四百人,为数不少,与其停止聚会,无宁另行礼拜。尚节于是提议我建一基督徒布道所,以利传道救灵事工之进行。众热烈赞成,当晚献金,得七八千元,一座分别为圣的会所俨然呈现眼前!当尚节作此提议时,有三位姊妹同时听得美妙歌声,一若天上众军与众圣徒亦赞同此举,尚节倡办教堂,此为绝无仅有的例子,他谆谆劝告会众,切勿存自高歧视之心,在可能范围内,仍然要竭力辅助教会,追求和睦合作。选定负责筹备人员后,尚节为他们祷祝。这布道所后来是天津最大的一所教会,为主做了活泼的见证。
在北平长老会工作三日,既经天津直往浙江杭州。其时王明道适在泰安领会,得其妻来信,知尚节即将乘火车经过泰安。王既打听好火车到达泰安的时间,一清早到泰安车站候晤。在车站上与尚节谈了十几分钟,车便开了。这是中国两大布道家王宋二人第一次会晤,时为一九三四年五月四日。
到了杭州,各堂领袖开会欢迎,十日中开会二十次,圣灵亲自动工,弘道等校学生纷纷与会,归顺者众;入教有年之"老教友",清楚做了"基督徒";成立五十布道队。其时风闻新派的艾迪博士(Dr. Sherwood Eddy )将到杭领会,尚节深知此人信仰不正,便力劝大家抵制他的一切集会。
返沪在慕尔堂聚会十日。尚节因见前此蒙恩者多已退后,便加意鼓励蒙恩者奔跑爱心的道路,训练他们成为诚信的布道团团员,使知"爱人即自爱,救人即自救"的真理。
由沪前往湖州,尚节讲道时,圣灵"抓住"了汪兆翔牧师。此公做五年的挂名牧师,只知道体贴肉体,住洋房,享肥甘,办社会事业,要名利双收。有一天,他受了尚节感动,要清理罪债,追求圣灵。此时魔鬼对他说:"认罪不是一件丢脸的事吗?做了五十年牧师,还要在人前承认罪,不怕人笑死你吗?"他真的怕了起来,寸心忐忑,想站又站不起。直至听见主对他说:"不要惧怕,起来认清一切的罪",他才起立,侃侃然将假冒为善的罪,对公款不清楚的罪,一一认了出来。众人听见了,不但不讥笑,反归荣耀于主,重生以后,他放弃从前以电影,幻灯,社交等等吸引人的方法,只传简单的福音,初以为有百得救,于愿已足。不料结果竟超过六七倍,组了五十余队,布道队,还有十多位男女青年奉献事主。他后来写道:"我拿教会的薪水,一年又一年,结果钱在破袋,子女读书读到年年留级,学费白白花,所疼爱的儿子忽然死了,己又天天生病,所有的钱大半用在吃药买棺材,这岂不是钱在破袋吗?"他更把他所得的教训告诉众人:"认罪是羞辱撒旦荣耀上帝的事,且为圣灵充满的必要条件。"
回到鸿德堂开会十日,尚节即赴杭州举行第一届培灵会,为期半月,昼在湖山堂,夜在思澄堂,各处都有代表出席。可是当地教牧却不赞助。其中有二三位,经会友坚请难却,也勉强前来应酬了。此次之冷淡,与上次的热烈,适成反比,令尚节大惑不解!他想:"我导人组队,目的在训练义工,辅助教牧,兴旺福音,难道教牧反不愿我从事复兴的工俄么?"他愤慨极了,就在末几日对教牧"扫射起机关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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