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黑暗到光明

  “你是不是我小叔的女兒,我才不在乎呢!”吉姆芭跪在她圓草屋前一小堆火旁,嚷嚷著,“你全身都是邪靈!”

  “可它們正試著從我身上出來呢,它們會的。”瑪芭爭辯道,“你看。”她指著右腿上一只丑陋發紅的口子。

  瑪芭是全非洲最邪惡的女孩之一。而且她喜愛邪惡,至少她自得其樂。但有一天,兩個白色的“靈”來到他們村子。他們來時,瑪芭和村里其他的孩子以為他們是從靈界來的,嚇得躲了起來。她現在總算知道他們其實是跨洋過海而來的一對白人夫婦。

  這兩個傳教士說的話又美妙,又令人難以忘懷。瑪芭和其他孩子逐個兒從藏身之處爬出來聽他們。白人講的故事,據他說,是來自一本天上傳下來的書,是真實的。這故事講的是一位新的神,一位瑪芭聞所未聞,但在世界上的其他地方已世世代代耳熟能詳的古老的神。傳教士說瓷是永遠活著的。

  傳教士還告訴他們,這位神愛那些敬拜瓷的人。因為愛甚至將瓷的獨生兒子賜給他們,為他們受死。他們說瑪芭必須悔改,求這位神看在瓷兒子耶穌的面上饒恕她的許多罪。那些認罪悔改,相信瓷的名的人將與瓷同在一個叫做天國的美麗的地方永遠活著。瓷兒子耶穌基督的血能洗淨一切的罪。沒有什么人是壞到不可救藥的。

  瑪芭聽到這些,暗自思忖道:他們可不知道我有多壞!這位大有能力的神能不能把我變好呢?一種要屬于這位偉大的神的熱望充滿了她心中。但隨后她窺見了傳教士太太有一只紅色的錢包,她將它偷了過來。自那以后,傳教士夫婦再來他們的村子傳道,瑪芭就躲在一個安全的藏身之處聽他們講,再不敢在他們面前露面。她聽得越多,就越發現自己是怎樣的罪大惡極。如果傳教士夫婦見了她,他們肯定會看見她的罪過的。但她能躲過神嗎?傳教士說瓷總是能看見她,即便是她作壞事時也能。這位神甚至能看透她的心,瓷洞悉她里面的每一個意念。

  瑪芭想著傳教士夫婦和他們講的故事,出神了,忘記旁邊還有一個吉姆芭。可當她惱怒的嬸嬸嚷嚷說:“薩瓦拿告訴我你懶得要命,今天一點活兒也沒干。他說你躺在花生地旁的深草里望著天空發呆。”她不由跳了起來,辯解道:“我不是懶。我的腿疼啊!”

  “他還說你揪住馬特默的小妹,打她,還偷了她的虎齒項鏈。對這樣一個又懶又惡的孩子我能怎么辦?從我面前滾出去!今晚這兒沒有你呆的地方!”吉姆眼睛里都冒出火來。

  對瑪芭來說,這樣被迫整夜呆在外面并不是第一次﹔她也不是第一次空著肚子離開。每次都是薩瓦拿先吃,而他是個貪吃的家伙。許多次她的晚餐只是一點殘羹冷炙。瑪芭從吉姆芭的草屋里出來時頭揚得高高的,仿佛她是酋長的女兒。事實上,她只是一個小孤兒,沒人疼沒人要。

  她可以去多波家。多波兩口子也聽傳教士講道。他們的草屋很干淨,他們會與她共享晚餐。他們的草屋沒有多余的地方給她,但他們會給她一只墊子讓她睡在屋外。她還可以去看看他們的嬰兒,多波的妻子說不定會教她一支從傳教士太太那里學會的搖籃曲。多波說他們自己的歌聽上去全都哀哀切切的,因為他們的心里沒有希望。但傳教士的歌子里卻充滿希望,宣告了在耶穌里,今生和來世的希望。

  夜幕降臨時,瑪芭在多波屋外的硬地上睡下了。但她遲遲不能入睡。她的腿疼得厲害。她靜靜地躺著,回想起三年以前她初次來到這個村子里的情形。她的叔叔并不想要她,但看在他死去的兄弟,她的父親的份上,他覺得自己必須收留她。嬸嬸吉姆芭呢,一直恨她,覺得她只是一張嗷嗷待哺的大嘴。他們的兒子薩瓦拿對她總是凶巴巴的。

  瑪芭覺得好孤獨。整個世界沒有一個人愛她,她是死是活沒有一個人關心。沒有人撫養她,關懷她。她整天被人踢來踢去,挨打受罵。

  瑪芭聽說人人身上都充滿邪靈。這些邪靈試圖傷害每一個人和每一只動物。它們甚至住在石頭中,樹叢里。一個人得非常勇敢才敢睡在露天,因為在露天里邪靈可能傷害到你。所以瑪芭壓根兒欣賞不了美麗的月光和星光,還有那天空下棕櫚樹的剪影。她相信邪靈潛伏在周圍,時刻准備襲擊她!

  腿又痒又痛,她想:“邪靈今晚一定在使勁兒,要從我身上出去。”一個星期以前,巫醫派人來找吉姆芭。她去了,看見他坐在黑暗、骯臟的草屋里,四周堆滿了物神、符咒和藥品。他說:“瑪芭有邪靈附身。我會把它們趕出來,但你必須給我一只雞。”

  吉姆芭猶豫了片刻:瑪芭可不值一只雞。可這巫醫看來十分刻毒,吉姆芭怕自己如果不給他雞的話,他會念一道符咒罩住她。因此她答應了。

  那天晚上,瑪芭睡著后,巫醫爬進了吉姆芭的草屋。他用怪里怪氣的聲音嘟噥著怪里怪氣的詞句,又舞出希奇古怪的動作。吉姆芭和薩瓦拿在旁邊瞠目結舌地看著。接著他切開瑪芭右腿上的皮膚,好讓邪靈從那里出去。瑪芭痛醒了,嚇得不得了。但吉姆芭告訴她邪靈這會兒能從她身上走了,瑪芭也相信了。那是一個星期以前的事。從那以后她的腿痛得越來越厲害。它現在成了個呲牙咧嘴的傷口了。

  瑪芭躺在地上,凝視著沉沉的夜幕。傳教士曾要他們向在天上的偉大的神祈禱,只有瓷能將他們從所有傷害和邪惡中救出來。瓷甚至能給她一顆新心,然后她就能愛瓷,事奉瓷。可她的心實在太壞了,她敢向一位如此良善和聖潔的神祈禱嗎?夜的黑暗似乎要合攏來,瑪芭感到令人絕望的失落。她用力緊閉雙眼,結結巴巴地作她生平第一次祈禱:“噢,傳教士的神哪,把我從黑暗里救出來吧,把我心里的黑暗拿走。求求你救我。”

  夜很深了,瑪芭總算睡著了。可她睡得很不安。次日清晨,她躺在多波屋外的地上,發起了高燒。她說著胡話,呻吟著,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她腿上的感染已曼延到了全身。瑪芭病得很厲害。

  在去花生地的途中,多波到吉姆芭的草屋,告訴她瑪芭病了。吉姆芭答應說她會派薩瓦拿去把她背回來。

  吉姆芭疾步去到薩瓦拿睡覺的墊子前將他搖醒,“兒子,快醒來。有件事你得快點兒去作。”薩瓦拿一骨碌坐了起來。他母親在他耳邊低語道:“你還記得班谷的兒子快死時,巫醫要班谷殺了他們唯一的一只山羊,把血洒向天空的事兒嗎?瑪芭病了,可能快死了,她可不值一只山羊。那個沒有用的家伙已經讓我賠了一只雞了。快去,到多波家背上她,讓人相信你是背她回家來。但把她背到叢林邊。我們就說是她自己迷迷糊糊地走到那兒的。”

  薩瓦拿是個冷血的男孩,他照母親的吩咐去作了。

  瑪芭病得昏昏沉沉。她不知什么時候薩瓦拿帶走了她,不知他們什么時候離開了村庄,也不知什么時候她被拋棄在叢林邊上。那里毒蛇到處游動,野獸四處尋找著獵物。瑪芭沒有聽見虎爪輕輕著地的聲音,也沒有看見一雙黃色的發光的眼睛正看著她,一只老虎蹲伏著准備向她扑來。但神在天上看見了這一切。一分鐘不早,一分鐘不遲,瓷派瓷的仆人到了那個地方。

  這天正好是傳教士和他妻子探訪瑪芭村庄的日子。他們必須靠近叢林走一段才能到那里。白人敏銳的眼睛瞥見了那只大貓正蓄勢待發,准備捕殺地上的某樣獵物。白人動作很快,閃電一般,他將他的槍架在肘彎,瞄准,摳動扳機,老虎應聲倒下,打了個滾兒,死了。

  傳教士將瑪芭帶到几里以外的宣道營地。消息傳來,吉姆芭和薩瓦拿十分高興。在那里,瑪芭被洗得干干淨淨,她的黑皮膚甚至閃閃地發出了光。然后她被放在了一架有干淨床墊的床上,生平第一次,她穿上了一件干淨的白色睡袍。

  許多禱告為這個病女孩獻上。他們不斷的照顧和關懷得到大大的祝福,她復原得很快。她的身體是如此的飢餓,以致于她覺得自己永遠喝不夠那美味的湯﹔她的心靈是如此的飢餓,以致于她覺得自己永遠得不夠愛。在那宣道營地里他們把兩樣都丰富地給了她。他們特別提到了神的安排是怎樣將她從虎口里救出,并治愈了她的疾病和感染。神用這些話滋潤了她年輕的心靈。她學會了讀《聖經》,聖靈將救恩的真理澆灌在她的靈魂里。瑪芭親身經歷了神恩典的奇妙,瓷的恩典甚至拯救像她這樣邪惡的人。

  瑪芭經常回自己的村子,跟她的同胞們講述傳教士的神和瓷的兒子耶穌。吉姆芭和薩瓦拿驚奇地看著她:她看起來又健康又干淨。當她為他們讀她的書時,薩瓦拿說:“瑪芭學會了白人的魔法。她讓這些小小的符號說話。”他們現在知道了她的書叫《聖經》。瑪芭每天都為他們祈禱,求神也將他們從迷信中解救出來,讓他們知道自己對主耶穌基督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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