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馨香的侍奉
一、开展事工
回到阔别多年的家园,林献羔有计划地展开工作。于1979年初,他在居住的地方开设英文班;最早期入学的是一群基督徒。献羔期望透过这英文学习班去接触未信主的群体,从而将福音带给他们。
5月21日早上,林家弥漫着生离死别的哀愁,因献羔的母亲离世。在理性上,他知道她回天家;在感情上,总有点依依不舍。就在当日,他一家决定开告别会,为母亲举行安息礼拜。在告别会当中,一个女孩子闯进来,但林家上下并不认识她。问明来意才知道她来不是想参加告别会而是想学英文,于是献羔请她第二天来上课。
献羔每日授完课后,都给学生讲解福音,与他们分享信仰。那个女孩就是英文班第一个接受耶稣的。她不单自己成为基督徒,还将表妹带到神面前。她们两人正式决志接受耶稣基督为救主,是在1979年9月23日。
礼拜日下午2点和晚上7点分别有聚会,开始时每次连献羔只得5人参加。后来,在星期四晚加开一次聚会,与会的也是3、4人。
时间匆匆,转瞬几年过去,现在献羔的家庭聚会情况与前截然不同。“主日信息”分三堂,第一堂在主日的早上,约270人出席,第二、三堂分别于礼拜三晚上及礼拜六晚上,每次聚会均超过250人,三次合共800多人。每主日晚上,都有擘饼聚会。每月第一个主日崇拜后也有擘饼,为方便居住较远的信徒;因为有几百已受浸的弟兄姊妹住在郊区,他们不能在每主日晚来参加擘饼,但每月的主日擘饼,他们却可以出席。周日中,他们分别在家中有自己的聚会。礼拜日下午3点,有儿童聚会。每月第一、三个礼拜二晚上有学道班,特别为初信的弟兄姊妹而设。第二、四个礼拜二晚上,举行青年聚会。礼拜四晚上一定是布道会,让信徒带领未信的朋友出席,聆听福音。礼拜五晚上,信徒分组出外探访,探望基督徒及他们未信的家人,让他们认识教会的人和领略基督教信仰。
1979年初,献羔除了教英文、致力开拓福音预工及在大马站举行聚会外,3月25日,他应邀前往新丰路主领家庭聚会。这是他重见光明后,首次主领家庭聚会,也是新丰路举行的第一次家庭聚会。自此以后,他们继续有家庭聚会,并有一对夫妇和一些主内弟兄姊妹热心地、忠心地在那儿一同侍奉,教会人数日渐加增。同年11月11日,献羔为新丰路教会首批的17人施浸。
大马站家庭教会恢复聚会后,第一次为信徒施浸是在1980年7月6日,只有四位姊妹,就是在1979年9月23日接受基督为救主的两表姊妹和另外两人。当时,他们往河边举行浸礼,只得献羔和受浸的4人,看来凄清,其实却不然,因为他们的神一定与他们同在。往河边的路程颇长,从大马站出发,转乘两次公共汽车抵达员村后,再步行20分钟方可到达河边。同年12月1日的一次,共有10人受浸,这一次所定的日子比较迟;以往每年最后一次的浸礼都在10月和11月之间。虽然在12月的寒冬受浸,心内的火热足以使10位受浸者面对寒冷而不觉冷,其中还有一位70岁的姊妹哩!
到河边施浸的美好传统一直延到1982年底,共有16批人接受浸礼。
第17批受浸的信徒共有17人。这一次浸礼比较特别。首先,他们放弃了惯常往河边施浸的传统,在一位弟兄家里的大水池中施行。其次,虽然他们算为第17批,其实,也可说是第一批,因为大马站家庭教会曾受压力而暂停了半年,由1982年12月6日至1983年5月28日。5月29日恢复聚会不久,在7月17日就为第17批人施浸。
献羔回广州第六年,1984年的6月17日,大马站家庭教会造了自己的浸池,是个铁框橡皮水池。次日,第23批受浸的弟兄姊妹就在三楼这新水池接受洗礼,计有38人。
1986年10月2日,献羔出发到郊区探访信徒,当日就在河边为10位信徒施浸,这是第35批。一位姊妹年届82,从居住的村子步行一小时来到河边,只为接受浸礼。一般人只需徒步行20分钟必能到达,她所以比较慢是因为:第一,年纪老,第二,她原是瘫痪的病人,不能行走有两年之久,遍访名医,医治无效。也找过巫师,但也无用处。后来,她信了耶稣,许多信徒恳切地为她祷告。不久,竟能在门前空地漫步!有一天,她独自一人往田间散步,亲属看见皆为之惊呼:“你为什么出来走?”
她答道:“耶稣医好我了!”
神的大能在姊妹身上彰显,有谁不归荣耀与神?难怪当天参加这浸礼聚会的5位新加坡信徒抢着拍照,并说:“要拿回去给新加坡的弟兄姊妹看。”
最多人受浸的一次是第45批,共169人,浸礼在1989年8月8日举行。
这些人在上午及晚上受浸。从1980年7月6日的第一批4人至88年第45批,全部受浸人数共1600多人,其中包括郊区的几百人。他们虽在这儿受浸,却因居住太远,不能每主日来参加聚会,但他们自己有聚会。
早期在大马站的家庭聚会中,只献羔一人负责。后来有几个信徒投入侍奉,作传道同工。
1986年8月1日,更有两位姊妹毅然离开她们的工作岗位,加入了侍奉的行列,全时间学习侍奉。她们是学习全职侍奉最先的两位,第三位姊妹在同年9月1日加入。另一位姊妹也于1987年4月5日正式加入传道行列,成为大马站的同工,全时间侍奉神。在几个传道同工当中,她是最年轻的一个。她专门负责青年工作,如主领青年聚会,策划、推动青年户外团契活动,每次参加人数约70、80人,有时甚至多达100人。

二、写作侍奉
献羔的写作侍奉共分两项:造就、福音性的小册子和诗歌。
感谢神保守献羔的《灵音丛书》不致在文化大革命时期被毁灭。神藉着一位老弟兄做了这件值得记念的事。
这位老弟兄以前在大马站聚会。献羔复出时,他特地造访献羔并带来一套《灵音丛书》。在文化大革命期间,圣经和一切属灵书籍都被焚毁,献羔的《灵音丛书》更成为当时狂热分子的眼中钉,找到的都给付诸一炬。但这位老弟兄却想出一个妙法来保存这唯一的一套书。他先找出一个安放亲人骸骨的瓮,将里面的骨头拿出来,安放在另一处,然后将《灵音丛书》放入瓮中,埋入地里,静待文化大革命的浪潮退去。之后,他便小心翼翼地将献羔的作品拿出来,在献羔回来时,交还给他。这些书的纸张都变黄了,但仍是宝贵的。献羔收回这套书时,发现两个特点:第一,书里没有夹着一块污秽泥土,异常整洁干净,有如书中内文的纯净;第二,这套书一如“死海古卷”般收藏在瓮里,埋在山洞中,得以保存。
在老弟兄给献羔保存的书中,缺了1955年3月出版的《受浸与擘饼》。1987年初,献羔准备摇笔杆补写,正当他动工写了几页的时候,便收到从韶关市一位弟兄寄来的信,信上写道:“1955年,我曾在你那儿聚会,你送我几本小册子,其中一本《受浸与擘饼》,我仍保存着。只是,我还未受浸。”读完来信,献羔高兴到了极点,立即回信,请他用挂号把这本书寄来,并嘱咐他前来受浸。缺少了的书,终于再度回到献羔手里,而那位弟兄也于1987年4月28日加入第37批受浸者的行列,接受浸礼。
直到1955年为止,献羔已经写了15本《灵音丛书》。后来,这套书也在香港出版。
正当他开始写第16本小册子《一次得救永远得救》时,就被逮捕了。
《一次得救永远得救》终于1979年5月8日出版。这是献羔出狱后写的第一本新书;日后亦陆续有作品面世。
《天国》在1980年3月1日写成;15日后再完成一本灵音小册子《永生之路》。同年12月《虚空》这本小册子亦出版了。
1985年7月16日,献羔写了《魔鬼王国》一书,这算是近期完成的作品。随后写的都是与讲道题目、大纲有关的《灵音小册子》。
献羔的诗歌创作远较书籍为少,脱离捆锁后,1984年6月12日写最后一首诗歌“得胜,再得胜!”,载于《旷野人声》(诗选)内(第25首)。
愿神继续使用献羔,让他在诗歌创作方面不断发展,使弟兄姊妹不单从他的书籍得鼓励,也从他的诗歌中得着帮助。
诗歌创作虽不多,献羔仍致力于编印《灵音诗歌》。1980年9月5日,他把搜集齐的诗歌分成小册子来钉装,共有500首之多。

三、修建会址
修建聚会的地方,扩大内部,让更多人参加聚会。
1950年4月23日,大马站开始聚会,后搬到解放北路。10月15日由于解放北的聚会地点受到一些因素影响,而大马站楼下的住户刚好要搬迁,于是便决定搬回大马站聚会。
早期(1950至1958年)聚会的时候,献羔在楼下讲道,用扩音器播上二楼。那时候三楼还未建成,只在二楼后部建一个木阁楼,就利用这个阁楼作为恢复聚会的场地。阁楼十分狭小,除了献羔用来休息的一张铁床外,还有一些木柜,中间摆放着一张小桌子,他们就围着桌子聚会。以后,人数不断增加,由6人增至30多人,房子无法容纳了。于是他们在阁楼前面空着的中间部分盖上木板,这样,便可以容纳50、60人聚会。而神亦不断恩待,将人数加给他们,参加聚会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只得连晾晒衣服的天台也征用,把它盖上,连接以前已盖了的中间部分,这样,他们就有了三楼。感谢神!
直到1981年2月,二楼也不敷应用时,聚会只得扩展至三楼;献羔在三楼讲道,用扩音器传到二楼。
“你们这儿已不是家庭聚会处,是小礼拜堂。这是不容许的。”1981年7月2日,有人来干涉献羔的教会聚会。
“我准备第三次坐牢!”
“是吗?”
“我已预备好。若死了,就上天家。”
1982年12月1日下午3时,有5人来“请”他去谈话,他们说:“你们不可以继续举行聚会。”
“有个传达会议的说:‘要改变观念,现在没有地下教会了,一切家庭聚会都是合法的,都是爱主的……’另外,9月9日《人民日报》刊登了丁光训的发言说:‘不只在教堂里有自由’。”献羔引用所知的消息来反驳他们。
“你印的宗教小册子是违法的!”
“第一,这些小册子是油印的,全世界没有一国以油印为不合法。第二,我所印的小册子是非卖品,而且纯属圣经真理。”献羔回答。
最后,献羔还是被勒令停止聚会,因他仍有5年的附加刑,所以没有集会自由。不过他还是举行了几次聚会,至12月6日才暂停大型的聚会。但是,每日仍维持个别的小型交通聚会,特别在1983年元旦,从早到晚,计有30人前来交通。每日均有人穿梭交通,这样,献羔比以前更忙。后来,每晚还有小型聚会。
献羔虽然于1978年5月29日被释放,但还有5年附加刑,也就是说要到1983年5月29日才获得真正的自由。他屈指一算,只剩下半年的时间罢了。
刚巧,就在这段时间,隔壁37号建大楼,将旧房子拆平、打樁,准备建筑。这使献羔房子的右墙出现裂缝,隔邻的打樁工程可能使他的房子随时倒塌,为了弟兄姊妹的安全,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真的停止聚会了。感谢神!房子没有因打樁而倾倒,只是原有的裂缝加大了和房子下沉了约两公分。献羔因而得到隔壁补偿3000元。这样,他就有钱填补裂缝,牢固房子;将三楼的木板地铺上水泥,在屋内搭起水泥柱支架,成了今天的水泥支架地面,使全屋的负荷不再在墙上,而在支架上。
1983年5月28日,献羔被请去谈话,且接到警告:
“在未通知前,不要恢复聚会,连祷告也不行。”但献羔没有理会。次日,就是他满了五年附加刑的那日,他照常举行聚会,与会者共有50多人,后来,人数又不断递增。
1980年12月26日,房子险些发生火灾,感谢神,让屋内的人及早发现,没有酿成大患。事缘以诺(献羔的儿子)误把一块烧红了的炭放在厨房的窗台上所致。窗台是木板,但塗了水泥灰,他以为是水泥窗台,故将炭火放了上去,引起木板着火。幸好刚起的火头,立即被扑灭!
另一次事件,发生在1985年11月17日下午,楼下的旅馆存放了一大堆棉胎,想是看管的人不小心,不知怎的,竟着了火。若一直燃烧下去,火势就不易控制。幸好棉胎只烧了约尺多直径,就被扑灭了。
两次的意外,都蒙神保守,使聚会的地方脱离大火的摧毁。

四、八四年特记
这一年发生了两组、共四件比较特别的事,让我们一同来分享。
1.7月14日(星期日)起,在一个礼拜之内发生了三件不寻常的事情
(1)是有关一位被鬼附的梁惠燕姊妹:
一日,她从白天鹅宾馆下班,领了78元工资,往沙面桥迈步时,有声音对她说:“把钱给了我。”她过了桥之后,就向一棵树走去,把那份薪金和自己的钥匙都丢在树下,昂然回家而去。回家后,一直笑个不停,十分不正常。弟兄姊妹接到消息立刻恳切为她祷告,又有姊妹专诚探望她,为她祷告并领她来参加聚会,教会同心合意的为她赶鬼,鬼就离她而去。在这段时间内,一位资深的姊妹以神的忍耐和爱心陪伴她,不断为她祷告,终于战胜了那空中掌权者。
(2)是在16日举行的结婚感恩会:
说实在的,本来这样的事没有什么特别,但对献羔来说却含有分外的意义:首先,这是他出监后第一次主持的婚礼;其次,新娘就是那位来学英文而信主的刘玉兰姊妹,是恢复聚会后第一个决志者,也是第一批受浸的。还有,新郎陈洁伟的母亲就是那位热心爱主爱人,陪伴那被鬼附者的资深姊妹谭水妹。总而言之,他们的婚礼不单对献羔,就是对整间教会均有特别的意义。
(3)是一位弟兄的告别会,日期是21日:
他面对死亡而不惧,于离世前郑重地说:“我要走了,请别给我再吊葡萄糖。”这弟兄终于在17日被主耶稣接返父家,在弥留之际,他不断呼唤耶稣的名字。
2.被鬼附的得释放
12月27日晚上,王怡德夫妇与他们的亲戚李荷娟一同参加布道聚会。那位太太和她的亲戚都不幸地被鬼附着。散会之后,献羔和弟兄姊妹们奉主的名祷告,为她们赶鬼,经过一番属灵的争战后,附在那太太身上的鬼就出来了,她便回复正常,立刻开声祷告、认罪和赞美神!但她亲戚身上的鬼仍不肯出来。献羔当时尚未知道被鬼附者的姓名,于是问带她来的弟兄:“她叫什么名字?”弟兄将她的名字写在纸上,那被鬼附的竟把纸条拿来撕碎。献羔抢过那些碎纸,扔在地上,不让她继续撕下去。献羔叫她闭上眼睛,她不闭;叫她开声跟着祷告,她不开声;叫她低下头来,她不肯。正在大家不得要领之际,献羔叫带她来的弟兄认罪。他非常合作,即时开声认罪说:“神啊!求祢赦免我的罪!我曾答应祢不再吸烟,但后来因工友给我烟,我又吸起来。神啊!求祢赦免我,并撤销魔鬼对我的控诉:‘你又吸烟,可以瞒着弟兄姊妹,却欺哄不了你的神和我。’”
当他诚心在神面前认罪后,献羔等再奉主耶稣基督的名祷告赶鬼,那鬼立即出来了。脱离魔鬼辖制的姊妹随即应声跟他们开口祷告,又唱诗赞美,唱个不停,一直唱到离开。在离去前,献羔问她:
“为什么刚才你不开口?”
“我的喉咙好像被鬼紧扼着,说不出话来。”
原来,在赶鬼的事情上,若有人未认罪,足以防碍事情的进展,因为那弟兄的问题,鬼就不肯离开,不放过牠已入住的身躯,控制着她的喉咙,使她不能随己意说话。一旦她的亲戚认了罪,鬼就离去,她就能开声赞美神!

五、侍奉中的袭击
疾病可以成为侍奉者的绊脚石;但从另一方面看,它使人更懂得倚靠,更明白神的大能,看见祂的荣耀。
献羔在1979年12月15日患了慢性喉炎,越来越严重,中西特效药都不济事,病情总没有半点起色。终于,他不再靠药物,单单祷告,仰望神的大能医治。祷告后,献羔就凭信心去讲道,竟然没有人发觉他患了慢性喉炎。神的医治临到,结果他完全康复了,感谢神!
1982年9月19日清晨,献羔腹部万分疼痛,被匆匆送去急病室。诊断后,才知道是肾作怪,致使绞痛不已,也因此不能在主日聚会证道,故另请了一位老弟兄讲道。21日再度剧痛,弟兄姊妹迫切为他献上祷告,病情又止住了。11月22日凌晨2时30分又再绞痛,医生做了检查后,下结论说:
“暂时还可以,但以后要动手术,取出肾石,就可以一劳永逸了!”
献羔听完后,就把这件事交托神,按照医生吩咐服了一些药片。1983年元月22日,他去照超声波,竟发现沙石不知所踪了。神真奇妙!感谢祂大能的医治。
1986年8月7日发生一件意外,献羔因为有事,需要爬上桌子,下来的时候,一不小心,右脚踹在凳后面放着的柜门玻璃上,脚被划破了,血流如注,约有两碗之多,但他没有什么特别感觉,后来到医院缝了7针。虽然如此,他仍坚持讲道,绝不肯停止,当然不能站着讲,于是坐在高凳上宣扬神的信息,直到月底为止。
疾病、意外的袭击,打不倒他,反而令他更坚强地侍奉神。
1983年10月11日凌晨1时,正是人们好梦方酣之际,突然,有10多个人进入献羔的家搜查。那段日子,正值肃清“呼喊派”,这运动如火如荼地进行,目的本是针对“呼喊派”,现在居然也来到献羔处抄家。献羔从睡梦中醒来,迎着他们,问:“有没有搜查证?”
“我们不是来搜查,是查户口。不过,待我们发现有问题,才叫你拿户口簿出来。”
奇怪!查户口不看户口簿,又不与居民委员同来;一夺门而入,就到厨房翻垃圾箱,看废纸。他们从厨房出来,看见一些柜,就问:
“柜内是什么东西?”
“书籍。”
他们听说是书籍,立刻动手去拿,把所有圣经(包括国内印的)、属灵书籍、油印小册子8000多本、声宝575录音机、扩音器、录音带242盒,连笔盒也一并取去,用六辆三轮车运走,只给了献羔一张简单的收据。自从打倒“四人帮”之后,已没有抄家这回事。这次事件,实在是“变相”的抄家。10天后(10月20日),献羔被请去谈话,原来是向他索回收据,那人拿回收据后说:“这收据很简单,我再列一张详细的收据给你。”
可是,到现在,献羔还不曾收到那张详细的收据!
大马站无缘无故也会有人来骚扰。1984年5月3日下午5时,突然跑来一个人,他直上三楼说:
“我代表越秀区人民政府。谁负责这儿的聚会?是谁批准的?”
“我们这儿是家庭聚会。你是政府人员,入居民住宅有证明没有?”
经此一问,他立即跑下楼,在大门外假装抄下门牌,就走了。这人的行径明显地是在耍把戏!谁不知道大马站家庭教会的门牌是大马站三十五号二、三楼呢?若他真的不知道,怎么会跑上三楼直接找人呢?
在那段日子中,献羔的讲道信息大部分都是有关要刚强壮胆,特别多讲约书亚记,为要鼓励信徒坚守信仰。
1988年的几次谈话(就是被邀与政府方面对话)有若澎湃的洪涛,一次接一次地冲击大马站的家庭教会。但在每一次的对话中,神必赐献羔智慧与勇气,让他讲出合宜的说话,化解问题。神保守教会仍然屹立于飘摇不定的宗教政策底下。
自“四人帮”倒台以来,基督徒始尝“信仰自由”的滋味。1981年,上海基督教会议中,有人提说:
“家庭聚会仍在进行。”
广州也曾传达其中讯息说:
“现在没有地下教会了。家庭聚会是合法的,他们都是爱国的……。”
1983年1月27日《人民日报》登载家庭聚会是受法律保护的。又在1985年12月出版的《十九号文件》中指出:
“家庭聚会只要不作非法的事,不危害人民身体健康,就是合法的活动。他们也是自治、自养、自传的。不应说:‘家庭聚会非法,应取缔。’更不应干涉他们的聚会。”
但是,从1988年8月起,情况大不相同。自8月到年终,献羔曾先后6次被邀“谈话”。国内国外的肢体都十分留意事件的进展,但反应不一,报道也有异,故有必要将几次“谈话”的真实情况说说,藉以澄清传言。
1.第一次谈话:1988年8月5日
献羔在8月4日下午5时,收到越秀区人民政府所发的信,约他在翌日9时半到人民政府的办公室谈话。当天早上,献羔依时前往,他们把广东人民政府文件——广东省宗教活动场所行政管理规定(参附录一)中的三十三条读出来,让献羔听,目的是要他办登记手续,并勒令他负责的教会立即停止聚会。
按第九条“经批准开放的宗教活动场所,应在爱国宗教组织(即‘三自会’)的指导下建立由宗教职业人员和宗教徒代表参加的管理机构,实行民主管理。”献羔立刻想到如果一经登记,就交由“两会”(注1)管理,那么,他们的教会无形中加入了“三自会”。他还想到这三十三条是限制,与宪法中的“信仰自由”不同。当献羔表达完他所想的,他们说:
“信仰自由是信与不信,不是绝对自由;活动场所是要登记的。”
“信仰自由,不是信与不信的问题,那是指信任何宗教的自由。作为一个公民,有相对的自由,但若按信仰而言,就当有绝对的自由,即相信全本圣经的自由,否则宪法也会写明‘信仰相对自由’。罗马帝国迫害基督徒时,他们尚且容许‘家庭聚会’存在!”献羔答道。
“圣经叫你们服从掌权者。”他们说。
“是指纳税、纳粮、不偷不抢,圣经说的都是指社会的制度,并不是指属灵的事。属灵的事我们只有顺从神。历代有那么多的殉道者,就是因为在属灵的事上顺从神之故!”献羔解说。
他们接着说:“我们会把四十四号文件贴在你们附近。(注2)你对信徒说:‘不要抵触此文件’!”他们既定意张贴,献羔也不再说什么了。约12时,他就回家,将近大马站的路上,他的四名助手迎面而来,找他回去用膳。(注3)
2.第二次谈话:1988年9月1日
这次的谈话气氛相当详和,旨在了解各方面的情况,最后他们说:
“上次叫你停聚会,你没有停,这次要停了。”
3.第三次谈话:1988年9月6日
当日下午3时半,有3个人去到大马站找献羔谈话,目的叫他与“三自”合作。基于“道不同不相为谋”,最后他们还是无功而回。
4.第四次谈话:1988年9月9日
下午3时,有两位女士造访,要跟献羔谈话。当时献羔十分忙碌,而找他谈话的人密密的几天来一次,真不是味儿,故请一位助手先和她们谈,助手就趁机会向她们讲述福音,希望引领她们相信主耶稣。
后来,献羔稍有空闲才跟她们谈话,内容也离不开与“三自”合作等,她们提议:
“你可以在‘三自会’里选择一所礼拜堂,在那儿主领聚会。”
“我若吃了他们的甜糖,就要受他们指挥。我不愿意过这样的侍奉生活,谢谢你们的好意。”献羔婉拒了她们的建议。
不久,林献羔失踪的消息在香港不胫而走,各人异常担心。后来,一位美国牧师和一位德国牧师去探望献羔,获悉他和教会的情况等,一切都如常运作,失踪的传言才告一段落。
虽然不断要“谈话”,献羔的家庭聚会仍风雨无间地进行,没有停止。每主日早上有250至270人,礼拜三和礼拜六晚上重讲主日信息,三次聚会人数合共800多人。每次聚会仍然十分挤拥。感谢神!
5.第五次谈话:1988年12月7日
早上9时,他们又来请献羔去“谈话”了。这一次,竟然关心教会的经济情况。他们问:
“教会的收支平衡吗?用多少帮助贫穷的人?”
“圣经说:‘你施舍的时候,不要叫左手知道右手所作的。’(太6:3)所以,我无可奉告。”献羔回答完,他们又接着问:
“‘三自’到底有什么不好?他们十分爱国。”
“‘三自’就不是真的三自,他们中间有人向外国信徒要钱。他们住的房子,是外国人遗留下来的产业,据闻还有人在这些房子中争夺套间;我自己却把房子拿出来作聚会用。他们很多人把儿女尽往外国送;我的儿女及孙子等都留在广东。在1950年,我曾到香港,神召圣经学院邀请我在该院工作,但我却归回祖国。那时,我明知回来后,早晚都有机会被捕,我仍坚决要回来,因为爱祖国、爱同胞的缘故。怎能说我不爱国呢?”
“耶稣的父母也报名上册,你们也当进行登记。”
“那是罗马进行的户籍登记,全国上下都必须做的。国家对公民的要求,我一切都照办。我有身份证,我有选民证,我有房屋证……但圣经却没有说及家庭聚会登记的事。”
6.第六次谈话:1988年12月28日
这次的谈话内容和前几次的有点不同。他们邀请献羔与“三自会”的人商谈教会中的事,并挑剔献羔的油印和录音的事工是未经批准的。
献羔答道:
“我们与‘三自会’河水不犯井水,没什么好谈的。至于油印方面,我们没有违法,全世界任何地方都没有人说油印是非法的,就是我国的宪法也没有这样的记载。况且,我们的油印小册子不是出售的,而是非卖品。”接着献羔又提出几项有关他自己的问题,要求他们澄清及主持公道:
“有三个问题,我想请教你们:第一,1958年3月12日《南方日报》刊登我是右派分子。按右派分子是不可以被逮捕的,但在5月30日你们就把我逮捕了。判决书上没有提及在登报后,我犯了什么罪。逮捕已是不对,判决方面又过长。祸国殃民的姚文元——四人帮中的一员,只判刑18年,我竟被判20年,又有5年附加刑。若说这是过去偏差,为什么直到今时今日,还不给我平反?
“第二,1983年10月11日凌晨,你们来搜查,但没有搜查证,后来,又把发给我的临时收据取回。你们为什么这样做?”
“第三,这房子整座都是我的,但时至今日,楼下的一层仍未归还给我。属于我的产业却给人占了,这样公平吗?”经过献羔一连串的提问后,他们无辞以对,反而客客气气地说:“请将你的情况详细写下,好让我们有所根据,为你做点工作,好吗?”接着,他们又问:“有多少外国人来这儿讲道?”
“外国人来探访我们,并不讲道。这儿只有我讲道。我讲道完毕后,那些外国朋友就向大家问安,讲些勉励的说话或分享见证,有什么不好?我们没有受任何外国人、外国团体或本国团体支配!”
不单现在,献羔没有受外国人支配,就是在解放前也没有!但是,却有为数不少的外国传教士、信徒等参加他们的聚会、访问他们。这是“交流”,是相信基督的人所说的“交通”。
神带领献羔等平安度过这四个月内的六次谈话。这几次的谈话不可以说没有影响,但影响是正面的、积极的,使大马站的信徒、同工们更懂得倚靠神,过每一天的生活。

六、侍奉中的鼓励
弟兄姊妹(不论国内、海外)的探访,是献羔在侍奉中的支持和鼓励,在交通的过程中,让他看见神带领不同的信徒关心他的侍奉,为他的侍奉祷告。
1982年9月,深受敬重且忠心的主仆王明道先生来广州医治眼疾。他在离穗返沪前,约见献羔,地点在东山一位姊妹的家。当天下午,王先生下车时,献羔上前扶他,那时,他已达82岁的高龄,眼睛昏花。他问:
“你是献羔吗?”
“是”。
下车后,直往那位姊妹的家去,在上楼时,王先生又问:
“这是大马站吗?”
“不是!是一位姊妹的家。”
他们一同在那位姊妹家中交通约大半个小时,献羔就要匆匆离去,因为要主领告别会。在他离开前王先生说:
“今日许多人不是被魔鬼打倒,而是被吓倒。被打倒的是100人,而被吓倒的却是500人。”
最后,他又补上一句使献羔感动到不得了的说话:
“这次,我来广州,实在为的不是医病,而是希望与你相见。”
碍于时间有限,献羔无法再与这位长者继续深谈,只能怀着依依不舍之情离去,但他们仍在交通……。
广州是一个开放的城市,经常有各色人种来往;大马站的家庭教会同样开放,愿意接纳真心相信神的各国基督徒,与他们一起歌颂、赞美、敬拜神!并欢迎他们到访,在主里彼此交通、互勉。故此,经常有不少外国人在大马站这条小巷上穿梭,附近的居民都习以为常的接受这个特殊的景况,见惯了,也就不怪了。
最多到访是美国人,其次分别有英国、澳大利亚、新西兰、新加坡、加拿大、日本等。往下是法国、西德、挪威、丹麦、爱尔兰、瑞典、瑞士、比利士、荷兰、西班牙、葡萄牙、奥地利、芬兰、埃塞俄比亚、南非、印度、巴基斯坦、孟加拉、尼泊尔、越南、泰国、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菲律宾、南朝鲜等地的信徒;还有台湾同胞;此外,也曾有位犹太人来参加他们的聚会。这个人为了信主的缘故,被父母逐出家门,他为主受苦的心志,确是给了弟兄姊妹不少提醒。
其实,每一位到访的弟兄姊妹,带给献羔和教会的鼓励不是言语所能表达的。他们从遥远的海外带来信徒的关心与祝福,使身在国内的献羔等,因着海外弟兄姊妹的祝祷,更热切忠心地侍奉神,无畏一切人为的阻力,努力宣扬福音;得来的回报就是天国人口不断加增,更多国外信徒关心,更多人来探望。自1981年开始,大马站教会相继接待一些知名度稍高的国外信徒,而他们的探访,实在带来许多激励!
太空人欧文(Irwin)与太太和9位信徒于1981年10月8日参加大马站的聚会,他们是首批到访的外国朋友。16日,献羔有机会在车站与欧文等科学家相见。自这些人后,陆续有外国友人参加他们的聚会。
1985年7月28日,广州东方宾馆的美国领事也出席献羔等的擘饼聚会。
1986年1月3日,当聚会进行时,来了20多位美国朋友,有传教士、牧师等。他们中间的一位辛薛夫人(Mrs.Carolyn B.Sundseth)在白宫与列根总统一同工作了4年半,她将列根总统送给献羔的笔带来给他。笔杆上印了列根先生的签名和总统的印章。在送交献羔时,她说:“总统先生请你在用这枝笔时,紧记为他祷告。”
1987年4月26日,有15位美国的基督徒来聚会,又带来列根总统送给献羔的礼物——一本金边皮面的圣经(The New King James Version)。同年8月7日,100多位美国友人来参加聚会,其中包括当时的美国副总统布殊的亲信葛士(Cox)和摄影记者白威廉(William Bray)。
1988年2月28日,亚洲福音联谊会代表团来探访献羔,并参加他们的聚会。29日,葛培理的高级顾问叶华士(Irvin S. Yeaworth)与及筹划主任嘉尔逊(Blair T. Carlson)到访。英国圣经送赠差会(Scripture Gift Mission)的杨先生(Ronald A.Young)于3月4日出席他们的聚会,探望弟兄姊妹。
同年4月27日,葛培理博士(Billy Graham)和他的妻子路得(Ruth)、儿子及其他友人共15位来参加大马站的聚会。葛培理夫妇先向众人问安,后来又讲了一些勉励弟兄姊妹的说话。献羔在他们到访之前,已知道他们会来大马站探访,献羔因为担心没有足够的地方给慕名而来的信徒,故没有预先公开宣布,只作个别通知。那天正值星期三,晚上的聚会7时才开始,但5时左右,弟兄姊妹已鱼贯而来,他们带备饼干和饮品作裹腹之用。当晚,教会内人山人海,三楼、二楼和楼阁都挤得水泄不通,甚至连窗台、楼梯间都挤满了人,在教会门外的街上,有数十人不得其门而入。真如献羔所料,房子确实不敷应用!
葛培理博士送了一本金边皮面圣经和一枝原子笔给献羔,并带来列根总统给献羔的一帧半身相片。到此为止,列根总统在任期间总共送给献羔3件礼物:1986年一枝笔,1987年一本圣经,1988年一张近照。
献羔在葛培理到访的翌日,应邀到白天鹅宾馆与葛培理交通,约有40分钟之久。神让祂的中、西仆人,能在爱里互相分享,彼此支持、鼓励!
1988年6月5日(主日),太空人欧文(Jin Irwin)等25人出席大马站主日聚会。献羔并没有公布这个消息,同样恐怕不够地方容纳太多好奇的人。他们的主日聚会定于9时开始唱诗,但那天清早5时30分(夏令时间)(注4)已有人安坐对面门口,待教会6时半开门。三楼的座位迅速地被座满了,人潮不断涌来,挤满了所有可以容纳人的地方。因为地方狭小,只能容下约300人,还有100人在门外不能进来。有些只好回家,但仍有50人在门外街上等候,待擘饼时有未信的退出,他们就可以进去一同记念主,参加擘饼聚会。欧文等也和他们一起擘饼,然后才离去。
那天早上,献羔不想早到的人枯坐在教会内等到9时才唱诗,故此,提早1个小时就开始唱诗歌颂神。献羔在当天主日早晨的讲题是“月亮”,讲道完毕后,欧文讲述他登陆月球的情况,随后送给献羔一帧月球照片。下午,欧文等离穗赴港,晚上还写了一封信给献羔。他们对献羔的关心,从行动上可见一斑。
7月13日,在美国主要制作福音性电影的安达臣(Ken Anderson)到大马站探访献羔,畅谈一番后离开。
10月16日下午2时半,两名来自《华盛顿邮报》的记者(Daniel Southerland和Caneron)前来采访,献羔将与有关当局的4次谈话告诉他们。这些谈话情况,他们刊登在1988年11月19日的《华盛顿邮报》,内容非常正确,没有一点儿的错误。
除了两位美国记者之外;又有日本的记者来访;还有新加坡合唱团来探望他们,并且献唱圣诗。
11月22日台湾青年归主合唱团和美国合唱团出席大马站的聚会,也在那儿献出美妙的歌声颂赞神!
12月11日,比利时记者莫利斯(Drs. Monica H. L. Moritz)来采访献羔教会的情况。30日晚,有60多位美国友人参加献羔教会所举行的特别聚会,会后,彼此问安、交通。他们把刚上任的美国总统布殊的问安也带给整体会众,各人均感到主内一家的亲切。
1988年到访的人,还有惠顿大学(Wheaton College)的安各博士(James F. Engel, Ph. D.)、卡杰维博士(Dr. James H. kraa Kevik)和浸信会神学院(Denver Conservative Baptist Seminary)的威廉博士(Dennis E. Williams, Ed. D.)。
1989年的首位到访者是香港基督教中国宗教文化研究社《桥》的编辑邓先生,他在1月2日来采访大马站教会的情况。
1月6日晚上,美国名钢琴家迪诺(Dino)在广州友谊剧场演奏。演奏完毕,便和一些人同来大马站探访,又在那儿演奏,让弟兄姊妹分享他的音乐天分。最后,他为教会祷告才离去。已11时多了。
2月15日,香港《南华早报》记者到大马站采访。
每一个到大马站探访的人,都对献羔和弟兄姊妹十分关心,极之盼望了解国内家庭教会的情况,和他们能享有的信仰自由到什么程度。当他们参加大马站的聚会时,立刻就发现那儿的聚会很自由。献羔及负责讲道的同工都正确地传扬纯正的真理;只要是圣经中有关神的信息,他们都传讲。从创世记到启示录,都不折不扣地讲解。对于启示文学和面对苦难、主再来的信息,献羔都经常在讲台分享,鼓励信徒认真面对信仰。
总而言之,来探访的人都从献羔等的见证得着提醒;到访的肢体将海外的关心带给献羔,成为策励他努力拓展天国事工的动力。海外的关注,也有助于他成为属天侍奉的“不倒翁”,纵使有打击随着时势相继临到,他似乎被击倒,但转瞬间摇晃晃地又站起来了。感谢神亲自的看顾带领!感谢神差派弟兄姊妹来关心、支持和鼓励。
“神是我们的避难所,是我们的力量,是我们在患难中随时的帮助。”(诗4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