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问十一:威廉.莱恩.柯莱格(William Lane Craig)博士
我第一次看见威廉.莱恩.柯莱格工作时,场面颇不寻常:我坐在他身后,看见他对着将近八千人,为基督信仰辩护。全美有一百多个无线电台广播这场辩论,听众难计其数。 辩论会由我主持,辩论一方是柯莱格,对方是个由《美国无神论者联合会》发言人选定的一位无神论者。辩论进行时,柯莱格一方面谦恭而有力地为基督信仰辩护,一方面把无神论者的观点驳斥得体无完肤。从我所坐的地方,我能看到听众们的面部表情。他们发现(其中有许多人是首次发现)基督信仰是经得住理性分析和严格检验的。 辩论结果是一面倒。那天晚上进礼堂时是无神论者、不可知论者和怀疑派的人士,走出礼堂时有百分之八十二的听众认为,基督教一方的辩护令人心服、势不可挡。四十七个进来时不信神的人,出去时已成为基督徒。柯莱格的辩论就是那么令人折服,尤其是在与无神论者证据贫乏对比之下。顺便提一句,辩论后没有人再说自己是无神论者。 所以,当我为写这本书前往亚特兰大访问他的时候,我急于要看他怎样回应关于耶稣空墓的挑战。 自从我几年前看见他以来,他没有什么改变。他还留着剪得很短的黑髭须,瘦削的面庞上有着专注的眼神,仍然是典型严肃学者的气派。他的话语中肯切题,思路毫无阻梗,回答问题有条不紊,井然有序。 然而他并不是一个死死板板的神学家。柯莱格带着满腔的热情投入他的工作。当他在构思精妙的主题和理论时,他那浅蓝色的眼睛也在跳跃着;他经常以手势加强他对字句的了解和肯定;他的语调变化多端,顿挫有致,时而因发现晦涩难解但有趣的神学理论变得高亢,时而因思索何以有些学者不接受他十分肯定的证据而变得低沉。 总之,他思想敏捷,心地善良。他谈起和他辩论过的怀疑派,谈吐之间并无沾沾自喜或仇视对方。他有时甚至还很宽厚地提到他们的好处。柯莱格无疑是个有着良好辩才、风雅有趣的演说家。 我们谈话到细微之处时,我觉得他并不是要用辩论击倒对方,他是在诚心诚意地把认为对上帝有用的人争取过来。他好像真的为某些人不能或不愿承认空墓,而感到非常不解。 保卫空墓 柯莱格穿着工装裤与深蓝毛衣,正躺在客厅的花色长沙发上休息。他身后的墙上挂着一大幅慕尼黑风景画。 柯莱格从三一福音神学院取得硕士学位,从英国伯明翰大学取得哲学博士学位,然后在慕尼黑首次研究耶稣复活。之后他在慕尼黑大学取得神学博士,并任教三一福音神学院。现在他正在布鲁塞尔附近的卢万大学哲学研究所,任访问学者。 他的著作包括《合理的信仰》、《回答不易》、《耶稣复活真相》、《唯一智慧的神》、《神的存在与宇宙原始》,和与昆丁.史密司合著,由牛津大学出版社发印的《有神论、无神论与创世大爆炸宇宙论》。 柯莱格也给《知识份子为神仗义执言》、《受到攻击的耶稣》、《为神迹辩护》和《上帝存在吗?》等专题撰稿。他的学术论文散见各著名专业杂志。他是九个专业学会的会员,其中包括“美国宗教学会”和“美国哲学学会”。 在国际间以关于科学、哲学与神学交互关系之著作闻名的他,很乐于与你一起讨论他最心爱的问题:关于耶稣的复活。 耶稣真的被埋在坟墓里吗? 在查验耶稣的坟墓是不是空的以前,先要决定他的尸体是否被埋葬。历史告诉我们,在一般情况下,被钉的罪犯不是留在十字架上被鸟群吞啄,就是被埋入公冢中。这可能就是为何“耶稣研究会”的约翰.道米尼克.克罗桑会说,耶稣的尸体大概是给野狗翻出来吃掉了。 “按照习惯处理遗体的方法,”我对柯莱格说,“难道事情不可能就是这样吗?” “如果你只看传统习惯,是的,我会同意。”他回答。“但是你忽视了这件案子的特殊证据。” “好吧,就让我们来看看特殊证据吧,”我说。接着我指出一个立即发生的问题:福音书说耶稣的遗体交给了亚利马太的约瑟,此人是判处耶稣死刑的最高法庭——公会——的一个成员。“这有点难以置信,是不是?”我说话的口气比我想用的听起来更刻薄些。 柯莱格在长沙发上转来转去,好像要飞扑过来答复我的问题似的。“不是,如果你考虑到所有关于埋葬的证据,就不会这么说,”他说。“让我来逐步为你说清楚。首先,埋葬这事是使徒保罗在《哥林多前书》15章3-7节中提到的,他在那里传授了教会最早的一个信条。” 我点头承认这一点,因为柯莱格.柏路姆伯葛博士在我们较早的访问里相当详细地描述了这个信条。柯莱格同意柏路姆伯葛的看法,那信条毫无疑问可以追溯至耶稣钉十字架后几年之内,不是保罗归主后在大马士革,就是他后来访问耶路撒冷遇到使徒雅各和彼得时,接受这个信条的。 由于柯莱格就要提到这个信条,我把膝上的圣经打开,很快地重温了一下那段经文: “我当日所领受又传给你们的,第一,就是基督照圣经所说,为我们的罪死了,而且埋葬了;又照圣经所说,第三天复活了…”信条随后列举出耶稣复活后的几次显现。 “这信条为期甚早,所以值得信赖,”柯莱格说。“基本上,这是个四行并列式的信条。第一行提到钉十字架,第二行提到埋葬,第三行提到复活,第四行提到显现。你看,第二行肯定了耶稣被埋葬。” 我认为这个说法过于空泛。“且慢,”我插嘴说。“他可能被人埋葬,但是葬在坟墓里吗?是通过亚利马太的约瑟埋葬的吗?是约瑟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人物把尸体领走的吗?” 柯莱格镇定如恒。“这信条实际上是个总结,一行一行地符合福音书的记载,”他解释。“我们查考福音书时,能找到这个埋葬故事的许多独立的证明,四部福音都特别提到亚利马太的约瑟。此外,《马可福音》中的埋葬故事非常早,不可能受传说影响。” “你怎样确定祂属于早期?”我问。 “基于两个理由,”他说。“第一,《马可福音》一般被认为是最早的福音书。第二,马可的福音书基本上所记的是一连串有关耶稣的简短轶事,好像穿在一根线上的珍珠,而非流畅连贯如直线的叙述。 “可是当你读到耶稣生命的最后一个星期的受难故事时,我们确实看到了按照事件先后次序排列出来的连贯叙述。受难事件显然是马可转述自一个更早的来源——这个来源包括耶稣被埋于坟墓里的事迹。” 亚利马太的约瑟是历史人物吗? 这些论点虽然言之成理,我却发现马可的记载里有一个问题。“马可说公会全体成员投票判处耶稣死刑,”我说,“如果真的如此,这就意味着亚利马太的约瑟也曾投赞成票。他事后却跑去为耶稣安排体面的落葬,这不是不太可能吗?” 抱同一看法的原来不止我一人。“路加可能有同样的不安,”柯莱格说,“这就能解释何以他要在福音书里加添一个重要的细节——投票时亚利马太的约瑟并不在场。这就说明了一切。但是关于亚利马太的约瑟,重点是:他不是基督教传说或基督教作家虚构的那种人物。” 关于这个问题我要的不是结论,而是站得住脚的推理。 “为什么不是呢?”我问。 “因为早期基督徒对那些力主钉死耶稣的犹太领袖怀有怒意和厌恶感,”他说,“要他们虚构出一个犹太领袖,居然做出把耶稣体面下葬的这种好事,这是完全不可能的,特别是当耶稣的弟子全都离弃了他的时候!再说,他们也不能捏造出一个特殊团体中的一位特殊人物,因为大众能查出其虚假而提出质问。所以毫无问题,约瑟是历史上确实存在的人物。” 在我追问以前,柯莱格继续说,“我要补充一点,如果约瑟埋葬耶稣是后来才出现的传说,一定会有许多别的争奇斗胜的讲法流传下来,但是你根本找不到这一类的传说。 “结果,今天大多数新约学者都同意,耶稣埋葬的记载基本上是可靠的。已故剑桥大学新约学者约翰.A.T.罗宾逊(John A.T.Robinson)说,耶稣的光荣埋葬是有关历史人物耶稣最早及最可靠的事实。” 柯莱格的解释使我满意,耶稣的遗体确实是放在约瑟的坟墓里。但是那信条留下了一个瞹昧不明的地方:说不定即使在耶稣复活后,他的遗体仍是遗留在坟墓里。 “信条说耶稣钉了十字架,埋葬了,然后复活了,它并没有明确地说坟墓空了,”我指出。“这是不是留有余地,让人猜测耶稣的复活只是精神上的,他的身体还留在坟里?” “信条说到复活时,明确地包含了坟墓是空的意思,”柯莱格反驳,“你要明白,犹太人的观念是实体的复活。对他们而言,复活的王一定有骨骼——单有肌肉是不行的,他们认为肌肉容易腐烂。肌肉消失后,犹太人把死者的骨骼收集起来,放在箱子里保存,直到世界末日。那时上帝会叫以色列人中生前是义人的死者复活,然后一齐活在上帝的国度里。 “基于这种看法,要一个早期犹太人说某人复活了,而他的尸体却仍然留在墓里,那是完全说不通的。因此,这个早期信条说耶稣埋葬了,第三天复活了,就是十分清楚地在说:留下来的是一座空墓。” 坟墓有多安全? 既然有证据证明耶稣死后被埋在坟墓里,进一步需要了解的是他的坟墓有多安全。保安越严密,尸体给人随便运走的机会便越小。“那耶稣坟墓的保安,是否很严密呢?”我问。 柯莱格着手描述这种坟墓的样式,尽可能地按照考古学家发掘第一世纪场地时,得到的材料进行分析。 “有一个倾斜的槽通到坟墓入口处,一块圆盘状的大石就从这个槽里滚下去,堵住墓门,”他说,“然后用一块较小的石头把圆盘石顶住。把大圆盘石从槽里推下去容易,要移走这块大石头打开墓门,需要几个人。从这个观点来看,坟墓非常安全。” 可是,耶稣的墓有没有人把守?一般人都相信,耶稣的坟墓昼夜都有训练有素的罗马兵驻守,士兵如果疏于职责,自己也难逃一死。但怀疑派却质疑这一点。 “你相信有罗马兵守卫吗?”我问。 “只有《马太福音》说坟墓周围有士兵把守,”他回答。“不过无论如何,我不认为守卫在复活证据中占重要的位置。现代学者对此有着甚多的争论。我认为根据大多数学者能接受的证据立论是比较慎重的做法,所以守卫说还是放在一边的好。” 我对他的想法感到惊奇。“这不会削弱你的立场吗?”我问。 柯莱格摇头。“老实说,有守卫之说在十八世纪也许相当重要,因为反对的人指出是耶稣的门徒偷走了他的尸体。但是今天没有人信这一套了,”他回答。 “你读新约时,”他继续说,“毫无疑问,门徒是诚心相信耶稣会复活的,他们到死都这样传扬。把空坟说成是骗局、阴谋或盗窃的结果,今日已无人相信。所以警卫说已无足轻重了。” 有守卫在场吗? 纵然如此,我还是想知道,马太关于警卫的记述是否有任何证据支持。我明白柯莱格要把这问题放在一边的理由,但我仍追问他,有没有确实证据,证明警卫说是根据史实的。 “是的,有证据。”他说,“请设想第一世纪时,犹太人和基督门徒因耶稣复活一事,而辩论着:基督徒首先宣布‘耶稣复活了’,犹太人回应道,‘是门徒盗定了他的尸体!’听了这话,基督徒说,‘啊,可是有警卫把守,怎样盗走?’犹太人回应,‘那是因守墓的警卫全都睡着了。’基督徒回答说,‘不是的,是犹太人贿赂警卫,叫他们说睡着了。’ “好,如果没有警卫守墓,争吵很可能是这个样子:犹太人回应耶稣已复活的宣告时会说,‘没有复活,是门徒偷走了他的尸体!’基督徒会说,‘可是有警卫把守,怎样盗走?’那时犹太人会这样回答,‘什么警卫?你疯了!根本就没有警卫!’可是历史告诉我们,犹太人不是这样回答的。 “这就说明真有警卫,有史可据,而且犹太人也知道,所以他们捏造出那个荒谬的故事,说警卫在门徒盗尸时睡着了。” 但我有个驱之不去的疑问再次促我插嘴。“这里好像还有一个问题,”我说,停下来想把我的问题浓缩得越短越好。 “首先,犹太当局为什么要在坟地设置警卫呢?如果他们预料耶稣会复活,或是他的门徒会捏造他复活的假话,那就表示他们对耶稣复活的预言,比耶稣的门徒还要有更深的认识,因为门徒听到耶稣复活的消息都感到惊讶。” “你说得不无道理,”柯莱格承认。“可是他们派人在那里守卫,也许是为了防止盗墓或是在逾越节期间防止发生骚动,到底为什么我们不知道。这是一个很好的论点,我承认它十分有力,但是我不认为它是不能解释的。” 是的,有无警卫确乎是个问题。这时我又想到另一项反对:“马太说罗马守卫向犹太当局报告,”我说。“这似乎不可能吧,因为他们是彼拉多的部下。” 克拉格的脸上浮现出浅笑。“如果你看得仔细些”,他说,“马太并没有说警卫是罗马人。犹太人去见彼拉多,请求吩咐人把坟墓把守妥当。彼拉多说,‘你们有看守的。’我问你,他的意思是说‘好极了,这里有一小队罗马士兵,’还是说‘你们有你们的圣殿守卫,可以派遣他们’呢? “学者们曾为警卫是不是犹太人这个问题辩论过,基于你提出的理由,我起初认为应该是犹太人;后来重新想过,因为马太记述中用来提到警卫的字,常常指的是罗马士兵而非圣殿警卫。 “再者,你要记得,《约翰福音》说奉犹太宗教领袖之命,率领罗马士兵去捉拿耶稣的是一个百夫长,所以罗马士兵接受犹太宗教领袖的命令已有前例。罗马士兵派去守墓似乎说得通。” 我斟酌了证据之后,觉得我也相信有警卫守墓,但决定不再追问这件事,因为不管怎么说,柯莱格已毋需靠把守的警卫来辩护。何况对于说‘复活节早晨坟墓已空’的主张,我另有一个有力的反对,可以用来质询柯莱格。 怎样解释那些矛盾? 很多年来,批评基督教的人攻击空墓说,指出福音书之间在此明显不一致。例如怀疑派查尔斯.坦普尔顿最近说,“四本书对事件的描写,在许多处有明显的差异,无论怎样从好处想,也无法取得一致。” 从表面看,这个反对的声音好像直捣空墓说的核心。 下面是波士顿大学的迈克尔.马丁(Michael Martin)博士写的摘要,我把它念给柯莱格听: 在《马太福音》里,说到天快亮的时候,抹大拉的马利亚和另一个马利亚来看坟墓,前面有块大石头。地大震动,有一个天使下来,推开了石头。《马可福音》说,两个女人日出时到了坟墓,大石头已从墓门口滚开。《路加福音》说,两个女人黎明时到达墓前,发现石头已经滚开了。“还有,”我对柯莱格说,“马丁指出《约翰福音》在许多地方都和其他三部福音书不同。他在结论中说,‘总而言之,关于在墓地发生了什么事的记载,不是互不一致,就是得用许多说不通的解释才能使它们统一。’” 我停下来,从笔记簿上抬头看他。我们四目相注,我一针见血地问他,“从这里所引的来看,如何证明空墓说是可信的呢?” 我立刻注意到柯莱格的态度有点改变。随便谈话,或是讨论无关痛痒的相反意见时,他的态度颇为圆通。不过当问题越尖锐,挑战越热烈的时候,他就越有精神、越专心。在这个时刻,他的身体语言告诉我,他已迫不及待地要接受这个难题的挑战了。 柯莱格清了清喉咙说,“尽管我对马丁怀有敬意,”他说,“但他是个哲学家,不是史学家,我不认为他懂得史学这个行业。以哲学家的角度来看,如果事情有点不一致,照矛盾律说,‘这不会是真的,放弃罢!’可是史学家看了这些叙述会说,‘我看到一些不一致的地方,但是这不一致的地方有个共同点——它们都是细枝末节。’ “故事的核心是相同的:亚利马太的约瑟把耶稣的尸体埋葬在坟墓里,耶稣的一些女门徒在他钉十字架以后的那个星期天一早去看坟墓,她们发现墓是空的。她们看到天使,告诉她们耶稣已经复活了。 “谨慎的史学家跟哲学家不同,他们倒洗澡水,不会把洗澡的婴儿一起倒掉”。他说,“也就是说,这儿有个可靠、能作根据的史实核心,不管在次要的细节上有多少不同之处。 “所以我们能信赖这四种叙述所共有的核心,而且也会为今天大多数新约学者所同意,纵使在妇女的姓名、早晨的确切时间和天使的数目等细节上有些差别。这一类细节上的差异,史学家通常会不以为意。” 就是通常持怀疑态度的史家迈克尔.格兰特,剑桥大学三一学院院士,爱丁堡大学教授,在其所著的《耶稣:一个史家评论福音书》中也承认,“空墓的发现有不同的说法,那是事实;可是如果我们以评论其他古代著作的标准去批评福音书,那么我们就有确实和说得通的证据,能得出坟墓的确是空的结论。” 差异能协调吗? 我在报导刑事案审判时,偶尔看见两个见证人作完全相同的供证,连基本事实的细节都一样,却给辩护律师把供证全部推翻,他说他们在开审前私下勾通。因此我对柯莱格说,“我想,如果四福音在细节上全都类似,那就会令人不禁怀疑,四本书是否在互相抄袭了。” “是的,这一点很好,”他说,“记载空墓的文字不同,说明关于坟墓是空的,我们有各种独立的证明。有时人们会说‘马太和路加只懂抄袭马可的’,不过你要是仔细地读过那些叙述,你会看到不同的地方。那说明即使马太和路加读过马可的记载,他们仍旧有另外独立的来源,叙述空墓事件。 “有了这些多种独立的记载,没有历史家因记载中有那些次要的不同的地方,而不重视这证据。让我给你举一个世俗的例子。 “我们有两种关于汉尼拔越过阿尔卑斯山去攻打罗马的记载,它们既不一致,又互相对立。但没有一个古典史学家怀疑汉尼拔发动过这场战争。这是个非圣经例子,说明次要细节上的歧异并不能推翻一件历史事实的史实核心。” 我承认这个论据相当有威力。当我回想马丁的批评时,以我看来,有些歧异似乎很容易化解。我对柯莱格提起这件事,我问他,“有没有办法把这些记载中某些不同的地方,加以调和呢?” “是的,对了,”柯莱格回答。“妇女去看坟墓的时间就是一个例子。一个作家可能描写天还未亮,另一个说天就要亮了,这就有点像乐观主义和悲观主义者,一起辩论水杯是半满还是半空的一样。时间在黎明前后,他们在用不同的字句描写同一件事。 “至于妇女的名字和人数,没有一部福音书说它的名单是完整的。所有的名单上都有抹大拉的马利亚和别的女人,所以去的人大概是一批早期的门徒,包括那些有名有姓的,还有一些其他的人。我认为如果说这是矛盾,那就过于迂腐了。” “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记载有所不同,又怎样解释呢?”我问,“马可说那些妇女没有告诉任何人,别的福音书却说她们告诉过别人。” 柯莱格解释,“你看马可的神学,他喜欢强调人在神面前的敬畏、害怕、恐怖和崇拜。所以妇女在这里的反应——在恐惧和发抖中逃跑,因为她们害怕,对任何人都没有说什么——正是十足马可的文学和神学风格。 “这里很可能有一段短暂的沉寂,然后妇女才跑回去,向别人报告所见到的事。事实上,”柯莱格笑着总结道:“这个短暂的沉寂很重要,否则马可就没有时间把事情记下来了!” 我接着提出另外一个众所周知不协调的地方。“耶稣在《马太福音》12章40节中说‘约拿三日三夜在大鱼肚腹中;人子也要这样三日三夜在里头。’可是根据福音书的报导,耶稣其实在墓里只有一整天、两整夜和两天的一部分。这个例子岂不证明耶稣错了,他说的预言并没有应验?” “有些善意的基督徒,因为有这节经文,就说耶稣是在星期三,而非星期五钉十字架,好让耶稣在那里有足足的三日三夜!”柯莱格说,“但是大部分学者都知道,照早期犹太人计算时间的方法,一天的任何一个部分都算一整天。耶稣是星期五下午埋葬的,星期六一整天,和星期日早晨——依照那时犹太人计算时间的方法,这就算是三天了。 “这又一次说明,”他在结尾中说,“只要知道一点时代背景,在考虑问题时不带偏见,许多这样的矛盾可以解通,至少在数量方面可以大为减少。” 见证人值得信赖吗? 四部福音书都说空墓是由一群追随着耶稣,且是他好友的妇女们发现的。可是根据马丁的意见,这个事实使人怀疑她们的证词,因为她们不是“客观的观察者”。 所以我向柯莱格提出这个问题:“那些妇女和耶稣的关系,是否引起见证不可靠的问题呢?” 我无意中落入柯莱格的股掌中。“事实上,使用这个论据的人等于在搬石头打自己的脚,”柯莱格回应说。“这些人当然是耶稣的朋友。可是当你了解妇女在第一世纪犹太社会的地位如何低下时,真正叫人吃惊的倒是在空墓说中,妇女竟成为发现空坟墓的人。 “一世纪的巴勒斯坦,妇女的地位非常低。旧日的拉比谚语说,‘宁把法律烧掉也不能把它交给妇女’和‘生儿子的人有福了,生女儿的人倒霉了’。妇女的见证被认为毫无价值,所以犹太法院不准妇女出庭作证。 “有鉴于此,空墓的主要见证人竟是妇女,确实是一件了不起的事。要是后来才有人虚假描述此事,必会把男门徒说成是发现空墓的人,比如说彼得或约翰。福音书根据的是事实,记下妇女是空墓的最早见证人——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是她们先发现了空墓!这就显示福音书作者记录事情的忠实,尽管有点叫人难为情。这表示福音书作者尊重历史的真实性,不求取悦世人。” 为什么妇女要去看坟墓? 柯莱格的解释反而带来了另外一个问题萦绕于我的脑际。那些妇女如果知道坟墓已经封闭,为什么还要去膏耶稣的尸体呢?“她们的行动合理吗?”我问。 柯莱格想了一会才回答——这次他用的不是辩论者的口吻,语气要温和得多。“史先生,我认为不明白这些妇女是对耶稣敬爱有加的学者,无权说自己能冷静地判断妇女的所作所为。 “妇女们伤痛欲绝,丧失了她们极端敬爱的人,抱着渺茫的希望去到坟上给他膏抹尸体——她们又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为什么说她们不该去?” 他耸了耸肩。“也许她们想那里会有男人帮着把石头移走。如果有守卫在场,也许守卫会那样做,我不知道。 “跑到坟上去给尸体膏油,确实是古代犹太人的习俗;唯一的问题是什么人会为她们搬石头。我认为我们无权指摘她们是不是应该呆在家里,才算是做对了。” 为什么基督徒没提空墓? 为访问柯莱格做准备时,我曾到几个无神论者的互联网站,去看他们用来反对耶稣复活的论据。不知道为什么,很少无神论者谈及这个题目。可是有一个批评家提出了一项反论,我要向柯莱格提出。 基本上,批评家反对空墓说的一个主要论据,是没有一个门徒或初期的基督教讲道者曾提到它。他写道,“我们会认为初期基督教讲道者会说,‘你不相信我们说的?自己去看看那坟墓吧!它就在在第五道与主坟道的转角处,右首第三个坟墓。’” 然后,他说,彼得在《使徒行传》第2章的讲道里没有提及空墓。这位批评家在结论中说,“如果连门徒都不认为空墓有什么重要,为什么我们要那么重视它呢?” 我提出这个问题时,柯莱格的眼睛睁得很大。“我认为此言有误。”他回答,声音带点惊愕。他拿起圣经翻到《使徒行传》第2章,那一章纪录了彼得在五旬节的讲道。 “在彼得的讲道词里找到了空墓,”柯莱格坚持道。“他在24节里宣布‘神却将死的痛苦解释了,叫他复活,因为他原不能为死拘禁。’ “然后他征引了一篇《诗篇》,论及上帝怎样不让祂的圣者肉身见朽坏。这是大卫写的。彼得说,‘我可以明明的对你们说,他死了,也埋葬了,并且他的坟墓,直到今日还在我们这里。’ 但是他又说,基督‘…的灵魂不撇在阴间,他的肉身,也不见朽坏…这耶稣,神已经叫他复活了,我们都为这事作见证’(徒2:29-32)。” 柯莱格读完圣经抬起头来说,“大卫的坟墓一直存留到今天,而这篇讲道词将大卫的墓跟大卫的预言对比。大卫说基督将复活——他的肉体不会朽坏,这显然在说坟墓是空的。” 然后柯莱格转到《使徒行传》后面的一章。“保罗在l3章29-31节里说,‘既成就了经上指着他所记的一切话,就把他从木头上取下来,放在坟墓里。神却叫他从死里复活。那从加利利同他上耶路撒冷的人多日看见他’,空墓在这里肯定是不言而喻的了。” 他把圣经合起来,补充道,“我认为单因没有用‘空墓’这两个字,就说这些早期的讲道人没有提到空墓,那是有人头脑迟钝,或是不懂讲理。毫无问题,这些圣经讲者都知道耶稣的墓是空的,而他们的听众从他们的讲道里也都明白。” 肯定的证据呢? 我就空墓说向柯莱格提出强烈的反对意见和辩驳的论据,已用去整个访问的一部分,但我突然发现没有给他机会说明他正面的立场。在这过程中,虽然他提到几个理由,说明何以相信耶稣的墓是空的,但我说,“为什么你不将最厉害的炮弹发射过来,用四、五个最好的理由说服我空墓是件历史事实?” 柯莱格接受了挑战。他简洁有力地把论点逐一阐明。 “第一,”他说,“保罗在《哥林多前书》15章所说的,是关于耶稣最早也是最可靠的历史资料,空墓说已在这个教会传统里加以肯定。 “第二,基督徒和犹太人都知道耶稣墓地的所在。假如不是空的,一个以耶稣复活为基础的信仰,是不可能在耶稣被钉和埋葬的同一个城里建立起来。 “第三,我们可以从马可对空墓,甚至耶稣受难的整个记载所用的文字、文法和风格上看出,他所根据的是一个很早的来源,未受后来传说的影响。 “牛津大学受人尊敬的希腊罗马古典史学家A.N.舍温一怀特(A.N.Sherwin-White)说,如果福音书的内容是严重歪曲的,那它这样的传说竟然发展得如此快而广,这在历史上,不论在什么地方,都没有先例。 “第四,马可的空墓记载,文字非常简练。二世纪开始出现的旁经,含有各式各样的虚构故事,说耶稣既荣耀又有权柄地从坟墓里出来,人人看见,包括祭司、犹太当局和罗马守卫。这是传说的写作手法。它们出现在几个世代之后,耳闻目见的人都已经死去。相形之下,马可的空墓记载简单明了,没有神学反思的粉饰。 “第五,全体一致都见证首先发现空墓的是妇女,这就说明了记载十分可靠,因为要当日的男人承认这种事是很难为情的。如果是传说,很可能就不让妇女露面了。 “第六,最早的犹太人神学的辩论,都以空墓的历史真实性为前提。那就是说,没有人说墓里仍然埋有耶稣的尸体。大家争论是尸体到哪里去了。 “犹太人提出那个可笑的说法,说是守卫睡着了。这当然不堪一击。但重要的是:他们一开始就假定坟墓是空的!为什么?因为他们知道坟墓是空的!” 别的学说又如何呢? 我聚会精神听柯莱格讲解,这六个论据加起来已经很了不起,可是我仍然要看看有没有漏洞,然后再决定是否无懈可击。 “柯索普.莱克(Kirsopp Lake)在1907年认为那些妇女找错了坟墓,”我说。“他说她们走迷了路,一个空墓的看守告诉她们,‘你们找的是拿撒勒的耶稣,他不在这里’,她们感到害怕便跑开了。这个解释讲得通吗?” 柯莱格叹了口气。“莱克这个说法毫无说服力,”他说,“理由是,犹太当局知道耶稣坟墓的所在。即使妇女们走错了地方,当局当然乐于指出坟墓的地点。门徒开始宣扬耶稣已复活时,他们可以指出门徒的错误。我不知道今天还有什么人相信莱克的说法。” 坦白说,其他的学说也不见得有什么出路。门徒显然没有动机去盗尸,然后为说谎而服刑甚至丧命。犹太当局也肯定不会把尸体搬走。我说,“现在只剩下一个说法,认为空墓是后来才形成的。这种说法流传开来,已无法推翻,因为坟墓的地址已没有人记得了。” “自l835年戴维德.斯特劳斯(David Strauss)提出有关空墓的说法都是传说以来,这个问题一直存在。”柯莱格回答。“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会在谈话中提出这个所谓的‘传说假设’,同时提出在耶稣被钉和埋葬后不到几年就已有的空墓记载和证据,令‘传说假设’变得一钱不值。即使在次要枝节里有些传说成分,整个事件的历史核心部分,仍是稳稳当当站得住的。” 是的,对于这些学说,都有不能立足的解释。每一个学说经过分析,部被证据和逻辑推翻了。但还剩下一个,就是钉了十字架的耶稣已经复活。有些人认为这个结论过于离奇,不能接纳。 我沉思片刻,斟酌如何措词向柯莱格提出。最后我说,“尽管这些别的学说都有漏洞,可是和耶稣乃神道成人身、因神而复活——这样难以置信的说法相比,岂不是更容易说得通吗?” “我认为这正是问题所在,”他探身向前。“我认为推销别的学说的人们会说‘是的,我们的学说难以置信,但是它们并不像这个复活神迹说的那样荒谬可笑!’可是到此,这件事已不再是历史问题,而是一个哲学问题。问题是神迹有没有可能发生。” 我问,“你对这个问题有什么看法?” “我认为上帝叫耶稣复活的假设,绝不是不可能的。事实上,根据证据,它是对这件事最好的解释。不可思议的是,耶稣怎么能够从死人变成活人。这个假设我得承认有点希奇古怪,任何其他假说都比说‘耶稣复活’更有可能实现。 “但是神叫耶稣复活的假设并不抵触科学或任何已知的经验。它所需要的是有神存在——我认为有很好的理由相信祂的存在。” 说到这里,柯莱格提出了决定性的论点:“只要神的存在是有可能的,那祂就有可能在历史上采取行动,让耶稣复活!” 结论:坟墓是空的 柯莱格的话极具说服力:空的坟墓——这是个大得不得了的奇迹——由于有证有据,确实讲得通。但这只是为复活辩护的一部分。从柯莱格在亚特兰大的家里,我准备去维基尼亚,访问一位研究耶稣复活后显现证据的著名专家,然后去加州和另外一个学者讨论关系重大的旁证。 我感谢柯莱格和他的夫人对我的款待。我在想:这位身着蓝色工装裤和白色短袜的柯莱格,看起来真不像是个所向无敌、能把世界上抨击耶稣复活最有力的批评家们,驳得哑口无言的厉害之人。但是我听过那场辩论的录音带,这的确是真的。 面对事实,他们无法把耶稣的尸体放回坟墓。他们陷入绝境,他们挣扎,自相矛盾,拼命寻找特别的学说来妄图证明。但是无论怎样努力,坟墓仍是空的。 才华盖世的法律学家诺曼.安德森爵士(Sir NormanAnderson),他是剑桥大学出身,后来任教于普林斯顿大学,被哈佛大学聘为终身教授,后出任伦教大学法学院长。我记起来他对空墓说的评论。他毕生以法律眼光研究这个问题,所得结论可用他的一句话概括: “这样说来,空墓真的成了一块名副其实的巨石,所有妄图否定耶稣复活的学说,打在上面,如卵击石,毫无用处。” ————————*————————*————————*———————— 讨论事项 可供思索与团体讨论的问题 1.关于耶稣的坟墓在复活节早晨是否空置的问题,你的结论是什么?做出那样的判断,你发现什么证据最能叫人信服? 2.犹如柯莱格所指出的,古代每一个人都承认坟墓是空的。除了耶稣复活,你还能想出更合乎逻辑的解释吗?如果有,像柯莱格那样的人会对你的学说怎样回应? 3.重读《马可福音》15章42节到16章8节,这是关于耶稣的埋葬和空墓的最早记载。你同意柯莱格的说法“简单明了,没有神学反思的粉饰”吗?为什么同意,又为什么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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