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问七:加里.R.科林斯(Gary R.Collins)博士


  科林斯从多伦多大学取得心理学硕士学位,再从美国普渡大学取得临床心理学博士学位,然后研究、教学并撰述有关人类行为润课题已达三十五年之久。他在三一福音神学院任心理学教授二十年,大部分时间担任心理学系主任。

  科林斯精力充沛,做事热心,是个多产作家。他给报章杂志写过一百五十篇文章,目前是《今日基督教心理辅导》杂志的编辑,兼任《心理与神学杂志》顾问编辑。

  他著作等身,就心理学有关问题写过令人震惊的四十五本书,包括《壮阔的心灵》、《家庭震荡》、《你能信任心理学吗?》和经典教科书《基督教心理辅导全书》。此外,他还是三十五卷的《基督教心理辅导资源》的总编辑,这是为精神健康专业人员编写的系列著作。

  我在科林斯的“基督教心理辅导者联会”的明亮通风的办公室里找到他,联会是个拥有一千五百名会员的组织,由科林斯担任会长。他长有一头黑白相间的头发,戴着一副银丝边眼镜,身穿褐红色套头毛衣、人字呢哔叽运动夹克和灰色宽松长裤,显得非常洒脱。

  访问开始时,我先指向窗外,雪花正徐徐降落在常青树上。“从那个方向过去几哩就是州立精神病院,”我说,“假如我们去到那里,我肯定会找到一些人自称是神,但我们会说他们神智不清。耶稣说他是神,难道他也疯了吗?”

  “如果你要一个简短的答案,”科林斯咯咯地笑着说,“答案是个‘否’字。”

  可是我坚持这是一个合理的题目,值得进一步分析。专家们说患有妄想症的人,大部分时间看起来很理性,但会妄想他们是了不起的人物。有的甚至还能吸引追随者,认为他们是天才。我猜想。也许这正是耶稣遇到的情况。

  “啊,那是真的,心理上有毛病的人常常会说他们是什么人,其实他们并不是,”科林斯把双手在他头的后面交叉起来回答。“他们有时说他们是耶稣或是美国总统,或是别的著名人物——如‘L.史特博(本书作者)’”他开玩笑地说。

  “可是,”他继续道,“心理学家不只听一个人说什么,他们要看的东西比这个深得多。他们要看一个人的情绪,因为心情不安的人常常显出不应该有的情绪低落,或者勃然大怒,说不定还会焦急万分,为忧思所苦。可是你看耶稣,他从不流露不适当的情绪。比方说他的朋友拉撒路死后他哭泣,这在一个精神健康的人是正常的事。”

  “他有时也发怒,”我说。
  
  “是的,他生过气。但那是一种健康的愤怒,针对的是那些在殿里欺侮无助者、以饱私囊的人。他不会因别人打搅而不分青红皂白地发怒。他的愤怒是对不公不法、无缘无故虐待人的行为的正义反应。

  “精神失常的人会有错误的想法,以为人家在注意他们,想逮住他们,其实并没有。他们和现实脱节,误解别人的行动,指责别人做人家根本就不打算做的事。我们并没有看到耶稣有这种行为。他脚踏现实,毫无疑虑,十分清楚周围的危险。

  “心理上有困难的人可能思想上也有毛病——不能作逻辑的谈话,会突然得到错误的结论。他们没有理性。我们在耶稣身上看不到这些。他说话清晰有力、形象生动,而且才气横溢,能观人于微。

  “精神混乱的另一个特征是行为失常,例如喜欢奇装异服,不能和别人交往。耶稣的举止完全符合社会标准。他和各种社会阶层、各式各样的人维持着深挚和牢固的关系。”

  他停了下来,虽然我感觉到他还没有说完。我催他继续说下去,问他,“你对耶稣还有什么别的观察?”

  科林斯望向窗外,静观那皑皑白雪覆盖着的美丽而寂静的景色。等他重新开口时,就好像他在追忆一个老朋友似的。

  “他有爱心,但不为爱心所局限;他不傲慢,尽管常被崇拜他的群众包围。人们对他的言谈举止期望甚高,他却能做到分寸不差;他很清楚自己做的事和行动的方向;他深切关心别人,包括妇女、儿童,这些人在那个时代是被忽视的一群;他接纳罪人,同情他们;他针对个人的处境和需要来回应。”

  “好,医生,你的诊断呢?”我问。

  “总而言之,我看不出耶稣患有任何已知的精神病。”他笑着下了结论,“他比我知道的任何人——包括我自己在内,都健康得多!”


  “而且疯了”

  我们回顾历史,看不见耶稣有明显的错觉病症,但那些直接和他交往的人,又如何看他呢?他们和他那么接近,他们看到了什么?

  “第一世纪的时候,有些在场的人会强烈反对你的意见,”我对科林斯说。“他们确实认为耶稣疯了。《约翰福音》10章20节告诉我们,许多犹太人认为‘他是被鬼附着,而且疯了’。这些绝对不含糊!”

  “是的,不过那不是受过训练的精神健康专业人员的诊断,”科林斯反驳,“首先得明白是什么激起犹太人用这些字眼,那是耶稣深奥动人的,关于作个好牧人的教导。他们做出那样的反应,是因为耶稣讲到论他们的话,完全非他们所能了解,而非耶稣失去了他心理的平衡。

  “你还得注意,这些犹太人的评语立刻受到别人的挑战。因为21节里说‘这不是鬼附之人所说的话。鬼岂能叫瞎子的眼睛开了呢?’”

  “这有什么重要?”我问。

  “因为耶稣虽然说了荒谬绝伦的话,却用带着怜悯的爱心行神迹,例如医好瞎子的眼,来支持他说自己是谁的话。

  “你瞧,如果我说我是美国总统,那是说疯话。他们会看我,但是看不到任何总统的标志;我长得不像总统,人们不会接受我的命令,也没有特务人员来保护我。如果真总统说他是总统,那就不是发疯,因为他是总统,有许多证据证明他是总统。

  “在相似的情况里,耶稣不只是说他是神,还以惊人的治病能力、空前未有的卓悦教训、令人惊骇的超自然力量、善于鉴查人心的神能、绝对不是任何人能仿效的死而复活……来支持他说的话。所以当耶稣说他是神的时候,他并非疯狂,而是讲出了事实。”

  可是科林斯所提到的耶稣神迹,却敞开了别的反对他的大门。

  “有些人想破毁据说有助于证明耶稣是圣子的神迹。”我边说边从公事包里拿出一本书。我把怀疑派查尔斯.坦普尔顿(Charles Templeton)的文章念给他听。
  过去和现在都有许多疾病是身心失调的毛病,只要患者改变其观点,就能‘治好’。就像今天深得病人信任的医生给病人开安慰剂那样,也可以把病治好。古时的人对医者有信心,也能驱除不利于身体的病症。成功一次,医者的名誉跟着打响,他的医疗方法也越来越灵验。
  我质问他,“这能够解释据说是支持耶稣是圣子的神迹吗?”

  科林斯的反应使我惊讶。“我不会花时间去反驳坦普尔顿的文章,”科林斯回答。

  “你不会?”

  “真的不会。耶稣不是有时通过暗示也能把人治好吗?我不质疑这个。人有时患上由心理引发的疾病,要是有了新的人生观、新方向,他们的病是可以好起来的。

  “安慰剂效应?如果你认为能痊愈,往往就能痊愈。这是一个经过证明的医学事实。人们来看耶稣,相信他能把病治好,他就把他们治好了。但事实依然是:不管他是怎样把病治好,病最终给治好了。

  “当然,”他赶快补充。“这不能解释所有耶稣的治疗成绩。身心治疗往往需要时间;耶稣治病,效果立竿见影。许多时候身心疾病治好以后,过了几天病症重现,但是耶稣的治疗不是这个样子。再者,有些耶稣所治愈的病痛,像生来瞎眼和麻疯,这些是不能用心理疾病来解释的。

  “还有,他叫死了的人复活——死不是一种心病吧!此外,他对自然施行的奇迹——平静风和海、把水变酒,这些都不是自然所能解释的。”

  啊,…也许是如此。可是提到使水变酒的事,又引起了耶稣惊人奇迹之外的一个可能的解释。


  催眠者耶稣

  你有没有看过催眠师站在台上,给一个进入昏睡状态的人喝水,然后告诉这个人他喝的是酒?他咂嘴出声,眼花缭乱起来,觉得醉酡酡,就像刚刚喝过廉价波尔多酒似的。

  英国作家伊恩.威尔逊(Ian Wilson)就曾问过,是否这就是耶稣在迦拿能叫出席婚筵的客人相信,他把成桶的水变成了最好的佳酿的原因。

  威尔逊讨论的其实是耶稣用的也许是催眠术,那样就能解释他何以有超自然的能力了。例如催眠可以解释他何以能赶鬼、变相(当时有三个门徒看见他面部发光,衣服亮得雪白),甚至还可以说明他治病的能力。作为例证,威尔逊举了现代一个十六岁青年的例子。他患有严重的皮肤病,不知为什么经过催眠就治好了。

  也许拉撒路并不是死后复活。他很可能处于一种由催眠术引致的昏睡状态。至于耶稣复活,他“可以安排门徒在他死后,在预先安排好的时间,按照事先规定的信号(例如擘饼),在幻觉中看见他的形像。”威尔逊猜测。

  这甚至能解释福音书所记,耶稣不能在故乡拿撒勒施行许多神迹的事。
  耶稣所以失败,是因催眠师在熟悉的人中间很难不失败——那些人看着他从小长大。催眠师成功,完全靠周围的人对他的敬畏和神秘感,而这些成份在耶稣的故乡是完全缺乏的。
  “你得承认,”我对科林斯说,“这是一个对耶稣的神迹颇为有趣的解释。”科林斯一脸不相信的神色。“这家伙对催眠术的信心比我大得多!”他大声说。“他的想法虽然聪明,却经不起分析,全是漏洞。”

  科林斯开始一个一个地列举这些漏洞。“首先是要对一大堆人催眠的问题,并非每个人都容易被催眠。”

  “舞台上的催眠师可以用温柔的声音说话,注意台下群众的反应:看见似乎有了反应的人,就把他们选出来做志愿人士,因为他们最容易受催眠。在一个大团体里会有许多人不接受催眠。耶稣在五饼二鱼的神迹中,当场有五千见证人。他怎么能把他们全部都催眠了呢?

  “其次,催眠术通常在怀疑派和不信宗教的人身上不起作用。因此,耶稣怎能给他的弟弟雅各催眠呢?雅各起初不信耶稣,后来又见到复活后的基督。他怎能给大数的扫罗催眠,他那么反对基督教,甚至没有见过耶稣,要等他复活后才看见他?耶稣怎能给多马催眠,多马不相信他,甚至不信他复活,直到他把手指放进耶稣手上的钉痕里?

  “第三,关于复活,催眠术不能解释怎么是空坟,没有尸体。”

  我插嘴进去。“我想有人可以说他的门徒都给人催眠了,让人想象那个坟墓是空的。”

  “即使有这个可能,”科林斯回答,“耶稣一定无法给那些法利赛人和罗马当局催眠。如果坟里有尸体,他们会乐于把尸体搬出来的。他们没有搬,证明那座坟真是空的。

  “第四,看看那把水变酒的奇迹。耶稣从没有对喜筵的宾客说话。他甚至没有告诉仆人那水已经变成酒,他只是要他们带点水给宴会的主人。是他尝了尝,才说是酒,事先没有人跟他说过什么。

  “第五,威尔逊提到的医治皮肤病,不是立时痊愈的吧,是不是?”

  我说,事实上《英国医学杂志》说那种叫做鱼鳞癣的皮肤病,催眠后要过五天,那少年左臂上的鱼鳞才脱落,又过几天皮肤才恢复原状。他身体的其余部分经催眠治疗后,成功率是百分之五十到九十五,时间需要几个星期。

  科林斯说,“拿这个去和《路加福音》l7章所载耶稣医治十个麻风病人的故事比较。他们立即痊愈,而且是百分之百的痊愈。这不是催眠术所能解释的。《马可福音》3章说耶稣治好枯干了一只手的人,也不能用催眠术来解释。纵使一个人处于昏睡状态,认为他的手已经痊愈,最后总能发现实际情况不是那样。催眠不能持续很长的时间。

  “最后,福音书对耶稣所说的话、所做的事,种种切切,都记载得非常详细;但一次也没有描写他说什么或是做什么,暗示他在给人催眠。我可以这样一直说下去……”

  我纵声大笑道:“我说过威尔逊讲的是个有趣的解释,并没有说能使人信服!”我说。“可是,有些人正在写书提倡这种说法。”

  “这才使我感到吃惊,”科林斯回答,“人们什么都抓,只要能推翻耶稣的神迹就行。”


  驱魔人耶稣

  访问结束以前,我想在怀疑派认为十分棘手的另一个区域,试试科林斯的心理学专门知识。

  “耶稣是个驱魔人,”我说。“他对鬼魔一声令下,就把他们从人身上赶出去。相信妖魔能使人生病或行为乖张,合乎理性吗?”

  科林斯对这个问题并没有感到不安。“从我的神学信仰出发,我承认有鬼魔存在,”他回答。“我们的社会里有许多人相信天使。知道那是世外的精神力量,那就不难得到结论,其中有些可能是不善良的。上帝工作的地方,这些力量有时比较活跃,这大概是耶稣时代的情况。”

  我注意到科林斯说这话指的是他的神学信仰,不是他的临床经验。“你是位心理学家,有没有鬼魔作祟清楚的证据?”我问。

  “我自己没有,我并没有把整个事业放在临床工作上,”他说。“我有些做临床工作的朋友说他们看见过。他们不是那种事事疑神疑鬼的人,他们倾向于怀疑。精神病医生M.司考特.佩克(M.Scott Peck)在其所著《假象的人》中谈到过这个。”

  我说威尔逊指出耶稣使用催眠术医治相信自己是鬼附的人,而且轻蔑地说,没有一个‘现实的人’会解释鬼附的情况为‘真正的鬼所为’。

  “在某种程度上,你总能找到起初要找的东西,”科林斯回应说。“否定超自然事物存在的人,总会想方设法,不管多么牵强,都不用鬼魔去解释。他们会继续给患者用药,让他吃药,可是患者总不见好。有些病对一般的药物或精神治疗不起反应。”

  “耶稣的赶鬼,是否属于心理治疗呢?”我问。

  “是的,在某些病例里,但是你又得综观全局。那个鬼附的人。耶稣把他身上的鬼赶入猪群,跌落悬崖,这件事又当如何看待呢?那能用心理治疗来解释吗?我认为耶稣确曾赶鬼,我也认为现在也有人做这种事。

  “同时,我们不应该对久病不愈的人贸然得出鬼附的结论。正如鲁益士所说,关于鬼魂,我们可以陷入两个同等但相反的错误:‘一个是不相信鬼魔的存在;另一个错误是相信,对它有着过多和不健康的兴趣。鬼本身对两种错误均同样欢迎。’”

  “你知道,加里,这个想法可以让‘基督教心理辅导者联合会’去研究,可是世俗心理学家相信鬼魂是合理的解释吗?”我问。

  我以为科林斯听了这个问题会生气,我提这个问题的口气听起来似乎不是很礼貌,但是他没有。

  “看见世事的变化,实在有意思,”他感慨地说。“我们联合会也给‘灵恩’缠住了。‘灵恩’这个词的意义极其广泛,但承认超自然的力量。研究今天的心理学家相信什么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有些人相信东方的神秘事物;有些人议论萨满教僧(Shamons,一种巫医)影响人生的力量。

  “要是在二十五年前,略提鬼魂的活动,立即就会为人嗤之以鼻。今天许多心理学家已开始认识到,天地之间有许多事情是我们的哲学所不能说明的。”


  “荒谬的想象!”

  科林斯和我有一点偏离了我这次访问的原意。我在驾车回家时,思索刚才谈话的内容。我回到访问他的中心问题:耶稣说他是神。谁都没有说他存心骗人。现在科林斯根据他作心理学家三十五年的经验,认为耶稣在心理上并没有毛病。

  可是这又带来了一个新问题:耶稣符合作神的条件吗?无论如何,说自己具有神性是一回事,具有神之所以为神的特征,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我在红灯前面停车时,从公文袋里拿出笔记簿,匆匆写下“追踪卡逊(D.A.Carson)”,我知道我必须去访问这位全国赫赫有名的神学家,探索下一个问题。

  同时,我跟科林斯的谈话,逼使我在那天夜里,不得不仔细重新阅读耶稣的谈话。我找不到他痴呆、错觉或偏执病的征兆。恰巧相反,我再次为他深邃的智慧、惊人的洞见、诗一般的雄辩和深挚的同情心所感动。史家菲利普.沙夫的形容比我更动听:

    这样出众的才华——晴朗如天空,令人心旷神怡有如山里的清风,锐利穿刺如实剑,彻头彻尾地健康且精力充沛,永远有备无患,永远镇定沉着。这样的品格,这样的使命,会是患有过激和最为严重的妄想症的人吗?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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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讨论事项
  可供思索与团体讨论的问题

  1.精神病院中的病人说他是上帝,耶稣也这么说过,二者之间有什么区别?

  2.细读《马太福音》第5章1-12节叫做“八福词”的登山宝训。关于耶稣的智慧,口才、大爱,洞悉人性、教导深奥真理的能力和心理的健全,你有什么观察?

  3.读过科林斯对催眠术可以说明耶稣神迹理论做出的回应,你认为这是一个有用的假设吗?为什么是,为什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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